男友死了在了乍暖还寒的春天。
趁着我生病,后妈扔掉了家里所有他的照片。
我有心盲症,再记不起他的模样。
我的身体每况愈下,终于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
在我躺进ICU时,一个长得很像他的少年闯入了我的生命。
我以为我又遇见了他,开始积极配合治疗,愿意在这世上多活几天。
可最终,我在病床窗前,看到了他在楼下和我妹妹拥吻。
1
楚煜和白颜来了医院。
楚煜带着花,说等我好了就结婚。
我歪头笑了,「不用送我花啦,以后我坟头会自己长的。」
「开玩笑啦!」
「楚煜,我已经好久没有出过医院了,医生说我有所好转,这周末你陪我去游乐场吧。」
游乐场是我和沈确定情的地方。
我有心盲症,在脑海中没办法形成画面。
在没了沈确所有的照片后,我想借着楚煜这张脸,能再想起沈确的面容。
他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为难。
往常,凭着他的脸,我见了他这模样,一定是要照顾他的情绪,不再提要求。
可今天,我不打算迁就他了,因为我突然意识到,他不是沈确。
沈确不会和另一个女人拥吻。
「平安,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周末有实验要做,请不下假啊!」
「是吗?」我撇了他一眼,扭过了头,他导师是我高中同学,在他来之前我就打电话问过,特意让她把楚煜的周末留给我。
白颜在一旁帮腔,「是呀,平安,楚煜学业重,我们应该多理解包容他。」
我们?平时我没看出来他俩有私情的时候不会多想,可现在,我怎么听白颜的话怎么别扭。
我低头闷闷地嗯了一声,却看见两人的手早就在底下偷偷摸摸握在一起。
我看到白颜拍了拍楚煜的手。
她找了个借口说回去了。
等白颜一走,楚煜立马问我,「平安,听医生说你病情加重了。我们这个星期就结婚。平安,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爱你。我想和你有个家。」
有个家?我看他是想要我家的家产吧。
明知我病情加重,楚煜不关心我的身体,却想和我结婚。
果然,他是冲我的遗产来的。我的妈妈有上亿的可动产和整个迪氏集团留给我。
我还以为上天真得把我的沈确还给我了,都是假的。
我的沈确,回不来了。
「结婚的事,再往后放放吧。」
楚煜听完,面色阴沉。如此没有城府,可见是个蠢货,他自己想不出夺我财产的计划。那他到底是谁派来的呢?
不管是谁,我都不会轻饶了他。
我看着楚煜和沈确八分相似的脸,有些不爽。他怎么能用沈确的脸来算计我呢?
既然有勇气算计我,就要付出一点代价。
我想起沈确教我得,「打蛇打七寸,若是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平安,你还是要再心狠一些。」
楚煜在我发呆的时候就已经走了,平时我会拖着病体,忍着疼追上去,耐心得和他解释一番,再哄哄他,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我站在窗前,果然看见楚煜搂着白颜,哄着她,像拥着稀世珍宝似的,进了车里。
嗯,我和沈确之前也是这样的,甚至沈确不会让我生气再哄我。
能让他捧到我身前的,定是他检查千遍万遍,左右思付的最优项。
楚煜这种人,尽管和沈确有着一样的脸,却到底不是他。
既然如此,楚煜还有什么必要留着这张脸呢?给我徒增悲伤罢了。
我打了楚煜导师江宁的电话,她曾与我是挚友。
2
江宁劝我去沈确坟前看看,她不希望我毁了楚煜的脸。
「这犯法。」江宁叹了一口气。
「江宁,我快死了。」
「死之前,让我任性这一次不好吗?」
「平安,你不会死的。你还记得沈确临死前对你的嘱咐吧,好好活着,最好把他的那份也活下去。」
我当然记得,不然为什么楚煜可以这么快接近我,成为我的男朋友呢?仅仅是凭那张和沈确八分神似的脸吗?
不,才不是。我虽然有心盲症,可又不是毫无记忆。
我会记起他身上的味道,想起他在我耳边的声音,他的体温,他的心跳,我们第一次接吻,他在大雪天对我的拥抱。
只不过,我只是再也记不起他的模样。
可这又有什么?我可以抱着那些残缺的回忆,那朦朦胧胧的轮廓,一直在病床上努力回想,直到死去。
是沈确,在死前要我保证好好地活着,长命百岁,子孙满堂。
我没想兑现诺言,可再次看到那么相像的脸庞,我总是忍不住奢求,这是上天的礼物。
我自己糊弄着自己,欺骗着自己。
我明知他不是沈确,我明知都是假的,可是我忍不住。
这漫长的岁月太难过了。
我像一个溺水的人。
好想,好想再见沈确一面。
可终究,楚煜不是沈确,他和白颜搞到一起,背叛了我。
「江宁,你不帮我,我自己去。」
「平安,你不能这么做,我答应了沈确......」
我挂了她的电话,重新回到病床上躺着,想要放空,满脑子里却都是沈确。
3
后来,白颜约我一起回高中。
我们之前差了八岁,可确实上得同一所高中。
我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去了。
「平安,我听说,你高中时出过一次意外,对吗?」
「我这里有一份录音,你想听听吗?」
录音里,男男女女,声音混杂。
但那句,「这小妞姿色不错。」瞬间将我拉到地狱。
我还记得那群垃圾是怎样拉扯我的衣服,触摸我的身体,撕裂我的灵魂。
我的头巨疼无比,手脚冰凉,身上每一寸皮肤和肌肉都在发痛,却还是忍住心神。
「白颜,你从哪拿到的录音?」
「我真不明白,平安,你到底是哪点好,怎么所有人都对你念念不忘。」
「之前是沈确,现在是楚煜。」
「你到底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你见过沈确?」
没道理,沈确从不见我家里人。他极厌恶我家,一是我家人从未参与过我的成长,二则在我高中出事后,班主任曾联系过我父亲,要他来学校一趟。
只换来父亲一句「小女今天过生日,忙。」
最后是远在B城上大学的沈确连夜赶回来,抱着病床前的我,「没事的,平安,都过去了,平安不怕,我以后都留在你身边。」
我整个人瑟瑟发抖,手都抓不稳沈确的衣角。
我看到沈确扭头,对我老师说,「您好,我是平安的家长,她的哥哥,沈确。」
我像疯了一样抓住白颜的胳膊,「你怎么见得沈确,你对他做了什么?他的死是不是和你们有关?」
「你放手!平安,我看你是疯了。」
是,我早就疯了,在沈确死的时候就疯了。
我揪着白颜的衣领子,恶狠狠地瞪着她,「白颜,最好你和沈确的死别扯上任何关系,否则,我就是死也要拉你们一家下地狱!」
「你放手!江宁!让她放开我,她疯了!」
江宁来了。她把我从白颜身上扒拉下来,抱着我的腰,让我不能前进一步。
「江宁,江宁,她说她见过沈确,她怎么可能见过沈确?」
「她还有当年高中的录音。」
江宁一只手拍着我的背,「平安,乖,平安,没事的,都过去了。」
「沈确没见过她,她瞎说的,没关系的,平安,你冷静下来。」
我看见楚煜走到白颜身边,白颜给了楚煜那份录音。
响亮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室里不停回响,「这个小妞正点,我们搞她。」
我的头越来越疼。
眼前的人出现重影,恍惚中,我好像看见了沈确。
我看见他打落了录音,一脚踩碎,扯了白颜两个耳光。
可是,怎么可能呢?我的沈确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