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妈妈的心头肉，亦是她手中刀。

她告诉我奶奶重男轻女，爸爸抛弃妻女，都是大恶人，一定不能放过他们。

我牢牢记住了她的话，

害奶奶住院，拆散爸爸新家，

我兴奋地告诉妈妈，大仇得报可以幸福生活。

可妈妈却挽着爸爸的手，告诉他一切都是我搞的鬼，指着我的鼻尖叫我滚。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弃子无用。

1

我从未想过大仇得报迎接我的会是妈妈的谩骂和巴掌。

“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自己的亲人，早知道我就不该生下你，掐死一了百了！”

“妈妈，不是你说的只要我搞的爸爸家鸡犬不宁，他们就不会再来害我们了？”

看着眼前怒目狰狞的女人，与脑海中温柔的妈妈判若两人，我的耳畔嗡嗡作响。

可我仍旧不相信，不相信向来捧我在掌心的妈妈会这样对我。

我强忍着疼痛，缓缓靠近，想拽住她的手，她却厌弃地缩了回去。

一个塑料袋裹着几件衣服丢出了门外，

“夏青青，你撒谎成性，事到如今还要污蔑我，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妈妈，如果我哪里做的不对，你可以打我骂我，但不要赶我走好么？”

我双膝磕地跪了下去，抱着她的腿苦苦哀求。

可她却连瞧都没有瞧上一眼，一脚将我踹开，

可怜我半点准备都没有，身子一下子往后倒，脑袋重重地磕在了桌角，鲜血淋漓。

恰在此时，爸爸从里屋走了进来，

我像看到救命稻草般扑了过去，想求他帮忙说句好话，

哪曾想他却操起一旁的棍子用力地砸在我的身上，嘴里不停地咒骂：“畜生，你就不该活着！”

夺眶的泪水连着身上火辣辣的疼痛弥漫全身，恍若做梦。

“我没错，错的是你们，是你们！”

我倔强地回怼，得到的却是更凌厉的拳打脚踢。

“咔嚓”一声，棍棒断成了两截，而我也再没有顶嘴的力气，虚弱地瘫软在地。

可爸爸依旧不解气，拖着我如同拖着一条死狗，扔出了门外。

“砰”地一声房门重重的关上，可我依然听清了爸爸对妈妈的忏悔：

“茹萍，对不起，现在我才知道，只有你才会永远站在我身旁，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原来一切都是妈妈的阴谋，

而我只不过是她挽回婚姻的一颗棋子罢了。

2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第一次觉得活着毫无意义。

从小到大，单亲妈妈不停地灌输给我一个信号：活着就要报仇。

这个仇自然是爸爸给的，

因为他，我成了没爸的孩子，受尽小伙伴的嘲讽和欺负。

因为他，妈妈含辛茹苦把我养大，落了一身的病不说，还要仰人鼻息讨口饭吃。

而他自己，却过着红红火火的小日子，全然忘记了我们母女的存在，

每次我去要生活费，他都会如同看乞丐般将钱丢给我，不耐烦地让我赶紧走。

那时候，我就暗下决心，一定要帮助妈妈达成所愿。

所以当爸爸提出将我接回家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哪怕他只是听从了风水师的建议，让我回家挡煞，我也无所谓。

因为我才是他煞命的开始。

刚到新家时，我成了家里的佣人，

所有人都不把我放在眼里，对我吆五喝六，不把我当人看。

不给我饭吃，让我趴着学狗叫，甚至用烟头烫我，

想从我身上寻找到消遣的乐趣，可渐渐地，他们发现我只是木讷地仍由他们欺负，便失去了兴趣。

可他们哪里知道，他们加注在我身上的账，我每一笔都记得清楚，算的分明。

我偷换了奶奶的安眠药，让她彻夜难眠，精神衰落滚下了楼。

我特意将弟弟的血型报告放在了爸爸看到的地方，诱使他找人调查，发现弟弟不是亲生的真相。

是，一切的一切都是我搞的鬼。

看着奶奶进入ICU,爸爸亲手拆家生不如死，

我幻想着终于可以带着妈妈离开这里。

却不曾想，亲手撕碎我美梦的人会是妈妈。

一口鲜血喷洒在地上，眼前出现虚幻的泡影，

我伸手向抓，却怎么都抓不住，

整个人重重地朝前摔去，

失去知觉的刹那，我如释重负，

死了，也好，

活着，真累。

3

再睁眼我已在医院，欣喜地发现妈妈来了，刚想张嘴，却听到她的咆哮声。

“怎么可能，她能吃能睡，怎么就得急性精神分裂症了，你们肯定是搞错了！”

妈妈撕碎了病历，用力地将我扯起，却被医生拦住。

“病人家属冷静点，造成这种病症有很多原因，现在你们需要做的是带病人好好治病，平复情绪。”

可妈妈听不见半分，她不停地摇晃着我的身体，哪怕我的伤口再次崩裂也无动于衷。

“夏青青，你别以为装疯卖傻就能博同情，你快告诉医生，你在装病，对不对？”

“啊——”我捂着耳朵发出尖锐的叫声，下一秒直接跪倒在地。

“妈妈，我错了，我错了，别打我，别打我！”

妈妈愣了一秒，随即扬起手就要打我。

看到警察到来，妈妈才不情愿地停了手，但她一直声称我是装病。

可警察不听这些，他告诉妈妈，再打人，就把她关到局子里。

妈妈脸色一僵，只能硬着头皮将我带了回去。

看着她在爸爸面前再三保证会送我走，我的心在滴血。

我为了她受尽委屈，一心想替她报复爸爸，

她却在爸爸面前乖顺的如条狗，

呵呵，还真是好笑！

她端着一碗鸡蛋羹放在我面前，脸上带着凉薄的笑：“青青，吃吧，妈妈知道你饿了一天一夜了。”

泪水在眼中打转，却没有滚落，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我知道，她这是在试探，只要我露出一点点破绽，她就能再次把我扔出去。

我伸出手，伸进了滚烫的鸡蛋羹里，胡乱地搅动，抓在手里砸在了她的脸上。

妈妈恼羞成怒，将整个盆倒扣在了我头上，嘴里骂骂咧咧说“真是个废物！”

可我只是痴痴傻傻地看着她，将脸上的鸡蛋羹一点点地刮进嘴里，不停地说着“好吃，真好吃。”

妈妈一把扯过我的领子，贴着我的耳垂警告：“夏青青，你最好是真疯了，否则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我依旧无动于衷地咀嚼着涩的发苦的鸡蛋羹。

曾经，鸡蛋羹是我心中最美味的食物，

妈妈自己不舍得吃都会留给我，

现在，它却成了妈妈惩罚我的工具，

还真是讽刺，

果然，虚情假意和真情流露只有一线之隔。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手下留情。

妈妈，你准备好，接受我的报复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