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了。
上一世,我被我年过半百的丈夫家暴致死。
我听从父亲的劝告放弃月薪三万的工作。
一头栽进自家公司去领每月一千五的薪资,却依然逃不过被家人送去联姻的命运。
这一世,面对亲手将我送进老男人房里的父亲的恳求,我意味深长地笑笑。
「我答应你嫁给他,父亲。」
不仅如此,我还将在我的婚礼上送你一份无与伦比的大礼。
1
「公司最近遇到了些难处,资金链周转不开,你赶紧把现在的工作辞了,来帮我干活,不然我就找人去你单位闹,骂你白眼狼不懂感恩!」
听着向建强熟悉的威胁话语,我一阵恍惚。
我重生了,在一切灾难还没开始之前。
上辈子我一直相信着母亲的洗脑话术,认为父亲对家人的恶劣态度终会被我们的坚持感动软化,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的要求,辞去月薪三万的外企工作,回到自家公司领着每月一千五的薪水,任劳任怨地在公司做牛做马。
结果谁也没想到,公司之所以资金链出问题,是因为父亲挪用公款赌博,最终欠下一千多万的债款。
被发现的那个晚上,父亲好声好气地为家人做了一大桌没熟的饭菜,声泪俱下地检讨自己,然后在家人的汪汪泪眼中提出要将我嫁给当地的建筑巨头建筑张启国——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头。
他说只要我嫁给那老头,老头就答应给公司注入资金。
母亲犹豫再三,还是在父亲的百般祈求下松了口。
至于哥哥自然举双手赞成——他一直将我当成竞争的假想敌,哪怕他能得到的胜利品只是一个债务关系早已理不清的小公司。
但只要我嫁了人,公司就注定是他的。
我自然不愿意,哪怕我从小听着母亲「只要你乖乖听爸爸的话,他就会对你好点」的洗脑话术长大,但关乎人生大事,我还是留了几分清醒头脑。
结果父亲大为震怒,当晚将房间内所有东西砸个稀碎。
我躲在椅子后瑟瑟发抖,连母亲也投来失望的目光。
她心灰意冷地说道:「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当没了你这个女儿。」
我哭哭啼啼,脑子当场运转不起来一点,流着泪表示给我几天考虑时间。
就在我躲在房间里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自私时,父亲却耐不住了性子,给我下了药,将我送进那个老男人手里。
那一晚,我被百般凌辱。
自此,木已成舟,我不得不和老头结婚。
然后迎来我悲惨的结局——被家暴致死。
这一世,我有了重新选择的机会。
我看着父亲不耐烦的脸色,微微一笑。
「好啊,我收拾收拾就回老家陪您一起打点公司。」
上辈子光收拾公司了,忘了收拾你。
这辈子我可不会再忘了。
2
父亲先是狂喜,接着狐疑地看着我。
「答应这么快,你不会是打着家里那点钱的主意吧?」
他指着我鼻子骂道:「我告诉你,家里没有一分钱是你们的!我死了那些钱你们也别想动!」
好笑,家里还剩多少钱他自己心里没数吗?
家产没有欠款多,他不如守着那些债款入土。
只是可惜了哥哥,他是真心实意地为那些钱动了心思。
我看着向建强怀疑的目光露出受伤的神色,低声道:「我只是想为家里做些事……」
他收回如鹰般锐利打量的目光,哈哈一笑,拍拍我的肩膀:「就喜欢我女儿这份孝心!」
我在心底冷笑一声。
上辈子我总是会被他这些不值一提的话感动得五体投地,恨不得为他做牛做马奉献自我。
这辈子我可不会再重蹈覆辙。
他催促我道:「现在就去办离职手续,赶上今天下午的飞机,还能多为公司干些活。」
我故作为难道:「可是我进公司前签了协议,要是无缘无故地主动发起离职的话,员工是要给公司补偿金的。」
他皱眉道,大为恼火道:「还有这种协议?你当初脑子是进屎了吗?这种协议你都签?」
当然没有这种不人道的协议,我随口胡诌出来骗他的。
主要不太想让他好过。
他烦躁地吸着咽,露出染的黝黄的牙齿,踱来踱去。
他骂道:「真是欠你这个扫把星婊子!说吧,差多少?」
我无视他肮脏的用词,反正从小到大他骂我比这更脏的多的是。
我早就听习惯了。
我自然而然的开口:「七十万。」
他跳脚道:「七十万?!怎么不去抢!」
能欠一千多万的外债,难道区区七十万他拿不出来?
我观察着他的神色,出口道:「我还有二十万的存款,爸,你只要拿五十万就够了。」
我陈恳道:「我一定能赚回来的爸,我就想为家里做点事。」
七十万不肯拿,五十万还能不肯拿?
我不信张启国那变态老头没给他点好处,沾了我的光,我当然也要狠狠啃上一口。
他深深吸了一口烟,眉毛皱成川字。
或许是联想到张启国能给他带来的投资,他犹豫了一会儿:「行吧。」
他思来想去还是不痛快,指着我警告道:「告诉你,这五十万是你下辈子的工资,以后你要给自家公司干白活!」
我有些想笑,连上辈子的一千五月薪现在都不愿拿出来,看来这五十万真的让他伤筋动骨。
至于干白活?他想的美。
他落魄的下场才是我最好的回馈。
3
我在向建强的注视下回公司申报休假。
在公司干了好几年,却连一天假也没休过,就连拿到手的工资也基本都打到了母亲的卡上,这五十万如今是我手上有过最大的一笔钱。
母亲经常和我抱怨父亲不给她钱,家里的水电费她都负担不起,我心疼她,于是每月自己只留两千生活,剩下都打到她的卡上。
尽管如此,她还是说钱不够花,我只好偷偷做些副业,白天夜晚连轴转来撑起她的开销。
但我每一次生病,她都没来看过我。
我在很小的时候还没被她完全洗脑,就问她为什么不离婚。
她听见我的话,露出与平时怯弱神情完全不符的可怕脸色,将我拳打脚踢了一顿。
一边挥拳头一边神经质地喃喃自语:「离婚?怎么可以离婚?离开了他我自己一个人怎么活?你是不是想挑拨离间!是不是想破坏我完美的家庭?!」
她当时的身影几乎与父亲挥拳时的身影重合起来。
我在她身上看到了父亲的影子。
殴打之后,她又抱着我嘤嘤地哭泣,告诉我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
我从此知道了,只有像她一样尽力去维系这个家庭的关系,我才能活下去。
我必须觉得,为了家人我是可以付出一切的。
于是最终我献祭了自己的生命来养活这一家吸血鬼。
我向公司申请了一个月的假期,老板犹豫了片刻,接着签字批准。
作为公司三好员工想要休点假,他不批实在说不过去。
我想要抽回文件,却被他用笔帽抵住。
老板看着我,迟疑片刻:「作为员工你从未休过假,这次却申请一个月的长假,我可以问原因吗?」
面对老板的关心,我耸耸肩:「家里出了些事,要回去处理一下。」
他露出惋惜的神色:「节哀。」
我:「……」
虽然不是这回事,但也可以当他是提前祝福。
我抽回文件,回到工间与同事交接了业务,顺利地离开了公司。
4
一向能闹腾咋呼的向建强此刻安安静静地待在公司门口等我。
我看看人高马大的保安又嫌弃地看看他。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欺软怕硬?
向建强一把掐过我的手,瞪着我低声催促道:「死丫头走快点!你脚瘸了走这么慢?!」
我不动声色地拂开他的手,慢吞吞地跟上他的步伐。
趁着他走在前面,我撩起袖子一看,果然青了。
到了机场,我和他坐两个机舱。
他商务座,我经济座。
我默默吐槽,真是又穷又抠还不愿亏待自己。
我看着他走在通道里的背影,忽然死死掐住自己的人中,顺着座位滑下来开始浑身抽搐。
空姐被吓得脸色苍白,扶着我颤抖的身体呼唤航医。
向建强听到身后的动静,不耐烦地回头,看着我的惨状大惊失色。
「你他妈的,又犯什么毛病?!」
他想踹我又不敢使劲,只能收着力气恨恨轻踹了我一脚。
空姐脸色巨变:「先生你这是在对他人进行攻击!我有必要喊空警过来了!」
接着她就开始举起对讲机呼唤空警。
向建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警务人员按到在地。
他满嘴骂骂咧咧,骂得越脏,警务人员便越警惕,手上不敢卸一点力。
他整张脸都被按压在地上失去形状。
我欣赏够了他的狼狈模样,才咳嗽两声虚弱地开口:「你们放开他,他是我爸爸……」
空姐露出怀疑的神色:「小姐你确定吗?这个人很可能对您造成人身威胁。」
我点点头,露出乖巧孺慕的神色:「我爸只是脾气暴躁了一点,但他本性不坏,他只是情急之下用错了关心我的方式。」
围观群众面面相觑,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此刻我在他们心理就是一个长时间被暴力父亲PUA的可怜小女孩。
我又咳了几声,连带着身体不停颤抖。
空姐连忙将我扶坐在座位上,为我递来温水。
我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又开始我的表演。
「我可能只是对经济座的座位材质过敏,没关系,睡一觉就好了。」
我主动给向建强台阶下,俨然一副乖巧懂事的派头。
「打扰到大家了,实在对不起。」
向建强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下脸憋得通红,瞪了我一眼,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小兔崽子,让你老子我在外面丢这么大人,看我回去不整死你,他妈的……」
有人听不下去,主动站出来主持公道:「既然你女儿对座位材质过敏,那你就和他换一下位置呗。」
那人探过身看了看向建强下意识往后藏的机票,出言嘲讽道:「老子坐得果然是商务座啊。」
让女儿坐过敏的经济舱,自己坐商务座。
众人的目光更加微妙起来。
有人窃窃私语。
「就这还配当父亲呢?现在当父母可真没有门槛。」
「可不是嘛,连女儿过敏都不知道,真不知道着父亲怎么当得……」
「真就只顾自己快活呗,呸!这人真不是个物儿!」
……
向建强听得脸臊红,嚷嚷道:「吵什么吵什么?!」
他恶狠狠地拉起我,将机票塞到我手里。
「去商务舱!你满意了吧?」
我揉揉被扯得酸痛的胳膊,眼泪汪汪。
「爸,你真的愿意把座位让出来吗?」
他拳头攥得嘎吱嘎吱响,气得脸红脖子粗。
「赶紧滚!」
我顿时气也顺了精神也抖擞了,雄赳赳地拿着机票离开了。
商务座呢,我可是第一回坐。
5
出了机舱,向建强臊得满脸通红,与他同出机场的人不是偷摸翻个白眼,就是路过时声音响亮地呸了一声。
他恶狠狠的拽过我的胳膊,低下脸凶道:「快点走!让你老子在外面丢了这么大个人,看我回去不弄死你!」
我大声惊恐道:「爸你别揍我!我知道错了!」
要脸面是吧?那就把你家暴女儿这点破事喊得人尽皆知,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要不要脸!
他气得脸红脖子粗,手高高扬起,却在看见不远处走来的保安时又灰溜溜地放下了,讨好道:「同志,我这教训女儿呢,家事不劳费心哈。」
保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问我:「这名女士,请问您需要帮助吗?」
我咬着唇犹豫地看看保安又看看父亲,最后委屈地摇摇头。
「不需要。」
保安正色道:「保护每一名乘客在机场中的人身安全是我们的责任,请您不必有愧疚感,有麻烦可以向我们寻求帮助。」
向建强慌张地插进我们两人中间,急道:「同志,真没什么,就一点家务事,我们自己处理就行了。」
他看向我,眼底满满的威胁:「你说是吧,女儿?」
我在心底冷笑两声。
这老不死的,还真是窝里横,惯会对我施压。
还真当我是没脾气的兔子?以为能任他拿捏?
看我不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下来!
我眼泪说来就来,吓了保安和父亲一大跳。
我哭哭啼啼道:「就是一点家务事……爸……你都说公司周转不起来了……家里拿不出钱来,为什么还给哥哥买超跑?」
向廷最近暗戳戳地发了个朋友圈,无形地炫耀了一波他最新拿到的跑车,文案话里话外都是对于父亲对他器重的得意。
点赞那一栏里没出现母亲的名字,他设置了仅我可见。
这辆车是父亲给他买的这件事仍抱有怀疑——毕竟能穷扣成像向建强这样的人,让他出钱买把芹菜都费劲。
但不妨碍我借此从向建强身上叨一块肉下来。
向建强跳脚道:「什么?!那小子还有闲钱买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