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生完儿子以后,我被诊断出了产后抑郁症。
老公为了帮助我尽快恢复,带我回到乡下的老宅散心。
可自从儿子意外跑丢又回来之后,越来越多奇怪的事情出现了。
镜子里只有不受控制的我一人,闹着分房的老公,不认我的儿子……
一切的一切,越发诡异。
1.
又下雨了,潮湿的天气让我剖腹产的刀口一阵阵发痒,我不由自主地揉了揉了小腹,回忆历历在目。
纯白的病房里,护士进来,二话不说当着所有人的面掀开我的衣服,丑陋的肚子上一条黢黑的线,从胸口一直延伸。
她冰凉的手朝着我的刀口摁了下去,惨叫声从我嘴角溢出,我咬着嘴唇,努力地忽略着疼痛。
婆婆抱着宝宝在一旁,目光里全部都是嫌弃。
她一直不想让我剖腹产,可宝宝实在太大了,生了一天一夜,实在不行才拉去剖的。
护士轻柔地说:「多下床活动,有利于刀口恢复。」
我点了点头。
婆婆在一旁漫不经心地说着:「都叫你自己生,剖了一刀不还是疼?」
说完逗了逗怀里的宝宝温柔的眼神仿佛是她生的一般:
「家里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不要没事就找泽泽,他还要工作的,一个男人哪能天天守在女人身边。」
我乞求的看向她:「妈,你先留下吧,月嫂明天才能来……」
「所以说让你自己生,刚刚护士不也说了,让你多活动!」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我是个孤儿,如果妈妈还在的话……哎。
2.
「砰!」
巨大地开门声把我从记忆里拉扯了出来,小杰开心地从外面冲了进来,手里还举着一朵荷叶。
只是看见我的时候,他瑟缩了一下,原本开心的笑脸立刻换上了抗拒陌生的表情。
「小杰,过来妈妈这里!」
他瞪着眼睛,看了看门口的镜子,里面的我消瘦干瘪,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
我试图上去拥抱小杰,可他却很抗拒,撕扯着我的头发不断叫嚣着:「滚开!滚开!你不是我妈妈!」
小拳头如雨点般落在我脸上,我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为什么,我辛辛苦苦生的孩子,不愿意靠近我?不愿意理我?
吴泽从楼上冲了下来,一把将小杰抢了过去,防备地盯着我,仿佛怀疑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做了什么一般。
我嗫喏着唤了一句:「泽?」
他没理我,只是安抚的拍着小杰的背:「乖乖,杰杰,爸爸在昂。」
小杰很快就安静了,趴在吴泽的肩膀上,咬着手指看我。
我失望极了,他原本就不怎么亲近我,自从回了老宅,更是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了。
吴泽绕开我,上了楼,走过镜子的时候,我只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却没有他和小杰。
这是怎么回事?
我有些害怕,搜了揉眼睛,想跟着他们一起。
可走廊里,只有一扇紧闭的绛红色的房门,我上前试了一下,他们反锁了。
3.
挫败感席卷了我的呼吸,明明,我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他们要离我越来越远。
我没有对小杰发过脾气,没有对他有一点点的不耐烦,他小小的,我抱在怀哄,所有人坐享其成的时候,我却成了那个多余的人。
为什么?
我不理解。
我想敲开门问问,到底,我做错了什么?
只因为我得抑郁症吗?我只是自己难过,从没有想过伤害别人,生病的人得不到关怀,反而战战兢兢地面对别人……
我害怕了,我不想一个人,我怕敲开门,他们会生气。
空荡的房子里,我冷极了。
房间里传来父子俩的笑声,听上去,很开心。
我想了想,还是算了,总归是我生的,他迟早都会知道,这世界上我是最爱他的人。
与其难过,不如试图做些什么。
走到厨房,却发现饭菜都已经做好了,这就是吴泽,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总是什么都做好。
我有些愧疚地看着晚餐,只觉得刚刚那些揣测和难过,不免有些矫情。
我还要奢求什么?
他的不离不弃,他放弃工作陪我散心,这一切不都证明了他对我的爱吗?
我开心地跑上楼,想喊他们一起吃饭,走到房间门口,我听见一些压低声音的争执。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家里怎么会有女人的声音?
「那我该怎么办?她有病,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伤害小杰了呢?」是吴泽……
「总之,你耐心点,我们都要耐心点,我们迟早会解决她的。」女人又说道。
解决谁?
我想听,可是却安静了下来,不一会儿,小杰的笑声又响了起来,我听见他清晰地叫了一声:「妈妈。」
妈妈?
我在这里啊!
他在叫谁妈妈?
4.
我试着推开房门,反锁已经打开。
吴泽和小杰两个人坐在地毯上,玩着手里的玩具,只有他们,没有别的女人。
墙上的镜子里,依然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他们。
这是怎么回事?
吴泽和小杰挂在脸上的笑意凝固了,他们看着我,没有说话。
小杰慌张扑进吴泽怀里,怯懦地说了一句:「爸爸,我害怕。」
我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情况,崩溃地问道:「你们到底在干嘛?小杰你害怕什么?我是你妈妈!吴泽!刚刚那个女人在哪里!你到底瞒着我什么?」
我的歇斯底里没有换到任何关怀。
吴泽紧紧地抱住小杰,背对我说:「你看看!神经病!」
我试图去抱小杰,却被他推了个趔趄,他恶狠狠地看着我,面容扭曲:「疯子!不许你靠近我儿子!」
「那也是我儿子!」我也忍受不住,歇斯底里的嚎叫着,可一股无名的力量制住我的手脚,我仿佛被控制住了一般。
眼睁睁看着吴泽抱着孩子,疯也似地躲开了我。
「砰!」
巨大的关门声传来,我被关在无人的房间里,一个人声嘶力竭地抱怨着。
梳妆镜里的我,脆弱又无助,泪流满面,她突然开口:「醒醒好不好?不要再这样了!你还要我怎么做?」
我惊惧得往后连滚带爬,镜子里的我依然静止在那里,动也不动,只是一遍遍质问着:「你还要我怎么做?」
这屋子有鬼!
为什么所有的镜子里只有我一个人?
为什么她不是镜像?她会说话。
她一步步从镜子里走出来,紧随其后的是浓郁的血腥味,仿佛这世界都充斥着可怕的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