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简彦资助的女大学生。
心甘情愿为他八次怀孕,八次意外流产。
第七次我大出血。
第八次我失去了子宫。
每一次,他都一脸心疼的说:“孩子不重要,只有你的身体才最重要。“
我满怀感动。
就在我毕业的前一天,我无意间在他书房听到他与朋友的电话。
“话说沈薇薇要回来了,你资助那女大学生怎么办?“
“她不过是我无聊时的慰藉罢了,哪能和薇薇相提并论。“
“一个穷丫头,随便给她点钱,她就认定你了。“简彦轻蔑一笑。
“要不是你次次都在她牛奶里下药,估计你的孩子都能建一个足球队了。“电话那头传来戏谑的声音。
我如遭雷击。
什么七年深情,不过是一场笑话。
简彦,记住这次,是我不要你了。
1
站在书房门外,手中的牛奶慢慢变凉了。
跟我的心一样。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刺进我的心里。
在简彦和他朋友的眼里,虽然我名义上是他的女朋友,但我心里清楚。
他们一直都看不起我这个大山里来的女大学生。
简彦勾勾小指头,我就得摇着尾巴跑过去。
被抱到床上时,忽然惊醒,在简彦的怀里。
“怎么在桌上睡着了?要睡也要去床上睡才是。“
“熬了个大夜,把论文写完了。“我低声回应。
简彦摸了一把我残余眼角的泪,“是不是想我了?“
见我毫无回应,他的语气愈发宠溺,
“好啦,别生气,下次我一定早点回来陪你。“
看着他情意满满的盯着我的脸,要不是我晚上想给他送牛奶听到了那番话,我就信了他。
此刻我肯定会被简彦的温柔哄得破涕而笑。
而现在,我只觉得这个朝夕相处了七年的男人,像个从未相识的陌生人。
“我今天去拍毕业照,看到我舍友跟她男朋友闹分手。“
“都说毕业季是分手季,我们是不是也会这样?“
说着,泪水簌簌而下。
他有瞬间的惊讶,但很快又满脸笑意地安慰我。
“别想太多了,我不是他们。“
说完,在我额头匆匆一吻便匆匆离去。
我发愣了很久,拿起手机,
“师兄,可以帮我问问教授还有没有留学名额吗?“
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
“真的吗?当初你说不去,我们都觉得很可惜,这个深造的机会实在很难得。多少人梦寐以求呢。我现在就去帮你问。“
“不过你不是一向很黏你男朋友吗?“
我下意识地想要替简彦找借口遮掩,想了想又觉得可笑。
于是说,
“他已经死了。“
当然,我知道他没死,只是在我心里,那个曾经我深爱的他,已经死了。
打开邮箱,默默递交上去我的留学申请。
2
第二日醒来,热搜上已挂满了沈薇薇归国的热搜。
好奇心让我点进去一看,她的vlog里有简彦。
视频里,简彦正弯腰帮她整理散落的行李,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每一个动作都那么熟悉,曾经这些温柔只属于我。
我吐了口气,强迫自己关掉视频。
一转身就看到笔记本上,贴着一张便签:宝宝,今天的你也要记得吃早餐哦!
要是以前,我肯定会特别感动。
有个这么细心又靠谱的男朋友,感觉生活里的一切难题都能迎刃而解。
现在,望着这张便签,心里却只有无尽的烦躁。
吃完早餐我赶到学校参加我的毕业展。
满心期待地站在自己的画作前,等候检阅开展。
从大山出来后我不负这些年的努力,成功考上了全国最好的艺术学校。
却不曾想看到。
走在最中间的是简彦跟沈薇薇如众星捧月般接受着众人的恭维。
沈薇薇穿着一条明艳的红色连衣裙,亲昵地挽着简彦。
学校的屏幕也大大亮起了:【恭喜我们大建筑师的骄傲回国了!】
我垂着的睫毛轻眨,当自己是个透明的人。
看见他们过来我准备转身离开。
沈薇薇在身后淡淡地开口:【站住。】
看着简彦沉默不语,沈薇薇语气更加不好。
“这就是你画的?“
校领导开口跟他们介绍我,说我天赋是继沈薇薇之后最好的一个学生了。
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时,她伸手拿起旁边桌上的画笔,在我的画上肆意涂抹起来。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
“你干什么!!“我大声喊道。
她转身对我一笑,
“我在教你画画阿,你看副画,还差一些小茶花。“
我眼睁睁地看着沈薇薇手中的画笔在我的画作上肆意涂抹。
“你疯了吗?!这是我的毕业作品!“
沈薇薇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来。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嘲讽:“哦?是吗?可我觉得它还不够完美,对吧,小绿茶。“
她故意将“绿茶“两个字咬得很重。
简彦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没有任何阻止的举动。
“沈薇薇,这毕竟是学生的毕业作品,还是尊重一下…...“周围的同学们开始替我不愤。
“你给沈小姐倒个水,这个事就当过去了。“简彦开口道。
我咬着嘴唇,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纸杯递到她面前的瞬间,她的手指忽然一动,稳稳握住了杯底。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手腕一翻——
“哗——“
97℃的热水直直朝我泼来。
“啊!“
3
滚烫的水瞬间浸透了我的白裙,火辣辣的痛意袭来。
我条件反射地捂住胸口,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眼前一片模糊。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校领导脸色一变,连忙上前打圆场:“沈薇薇,你这是......“
“哎呀,不好意思。“沈薇薇耸耸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滑了。“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白裙,被热水浸湿后变得透明,紧贴在身上,若隐若现。
羞耻感几乎要将我淹没,我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一件西装外套突然披在我身上。
我抬头,对上简彦冰冷的眼神。
他的目光像寒冬里的冰刃,刺得我浑身发冷。
“还不快滚。“他的声音低沉而冷漠,“别在这丢人现眼。“
我转身就跑,身后传来校领导尴尬的笑声:“年轻人嘛,难免有些小摩擦......“
七年前,我在大山里救下了因出差遭遇滑坡的简彦。
等他要走的时候,他打量着我破旧的衣裳,还有这家徒四壁的屋子,突然说:“跟我走吧,我带你出大山,资助你上学。“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出大山,去上学,这对我来说简直是遥不可及的梦。
最终,我点了点头。
起初,我只将简彦当作资助我的人。
原先也没打算跟他在一起。
他说早就从见到我的第一眼,就对我一见钟情。
是他一次次用温柔和肯定,让我心动了。
给简彦打的第九次电话。
没有人接听。
可能他在气我昨晚没有回家,也可能他是忙着陪沈薇薇。
手机屏幕显示8:45,距离答辩开始还有十五分钟。
我心急如焚,早上回去拿论文时,才发现门禁被换了密码,以前是我的生日。
看着手机上的信息,简彦回复的那条:麻烦,等下拿给你。
现在,他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连个影子都找不到。
手机突然自动推送了苏大小姐的社交vlog,标题是《我家雪球的一天》。
我本想划走,却手滑点了进去。
视频里,那只萨摩耶正欢快地撕咬着什么,镜头拉近——是我的论文!
我死死盯着屏幕,手指颤抖,几乎握不住手机。
我盯着屏幕上“正在输入中“的提示。
[雪球把论文当磨牙棒了,给你转了五千块当赔罪了。]
五千块?
我的论文,三个月的熬夜查资料,无数个通宵修改的成果,在他眼里,就值五千块?
我冲进单元楼,还没开始敲门就听见客厅传来沈薇薇甜腻的笑声:“阿彦,别动,你领口沾到奶油了。“
简彦一脸被绕了雅兴的样子来开门,满地狼藉的A4纸像是无声的嘲讽。
他的白衬衫沾着粉色奶油渍。
看着我浑身被汗湿透,他皱了一下眉头,
“你怎么回来了。“
沈薇薇踮着脚尖用湿巾给他擦拭。
“苏凝夏你做事怎么这么不小心?“
“明知道今天要答辩,连论文都能忘带?“简彦的声音冷冷地从头顶传来。
我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声音。
可他此刻正用擦过我眼泪的手帕,在给沈薇薇的狗擦爪子。
上周他把我抵在这张真皮沙发上亲吻,说我的学术报告是他见过最漂亮的论证。
“对不起啊。“沈薇薇蹲下来,假惺惺帮我捡几片碎纸,“我不知道这是你的论文......“
她突然压低嗓音,在简彦看不见的角度冲我挑眉:“不过你的论文,看起来写的也不咋地。“
4
我猛地起身时眼前发黑,三个月熬夜查资料的低血糖在太阳穴突突跳动。
他整理袖口的动作停顿两秒,沈薇薇抚上他泛红的手腕。
我这才注意到,料理台上摆着吃剩的提拉米苏。
他说他最讨厌甜食,可现在,那盘提拉米苏却被吃得干干净净。
“雪球!“沈薇薇娇呼一声,就见那团白绒绒的雪球叼起我养的宠物兔子拔腿就跑。
我赶紧冲过去抓那只萨摩耶,但它叼着我的兔子满屋子乱窜。
我的小兔子四脚一只在蹬。
心揪得生疼。
“雪球!停下!“我嘶哑着喊。
可那只狗像是听不见一样,反而跑得更欢了,嘴里还发出得意的低吼。
沈薇薇站在一旁轻嘲讽,“哎呀,雪球今天怎么这么调皮呀?“
简彦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苏凝夏,一只兔子而已,回头再给你买一只。“
“一只兔子而已?“我猛地转过头,死死盯着他,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
“那是我的兔子!是我从大山里带出来的唯一的东西!它陪了我七年,七年!“
简彦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激动。
他张了张嘴,还没说话。
沈薇薇就插了进来,语气轻飘飘,
“不就是只兔子嘛,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吗?雪球又不是故意的。“
“我们家雪球可是高贵血统,金奖赛级。“
我死死咬着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就在这时,雪球突然停了下来,嘴里叼着的兔子已经不再挣扎了。
我冲过去抱起它,身体已经软了,脖子上有一圈深深的牙印,血迹染红了它的毛。
“雪球!“沈薇薇摸着狗的脑袋,
“你怎么这么调皮呀?下次不许这样了哦。“
简彦烦躁的说,
“别哭了,下次我给买十只,苏凝夏,你别无理取闹了。“
“我无理取闹?“我抬头,眼泪模糊了视线。
抱起兔子的尸体,转身就往门外跑。
身后传来雪球的吠叫,但始终没有简彦的脚步声。
他没有追上来,甚至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
怀里兔子的身体渐渐冰冷,就像我的心一样,彻底死了。
一直摇摆不定的想法终于有了判决。
5
我去了宠物殡葬馆。
将肉球火化后马不停蹄赶去网吧。
文档里躺着第一份大纲的论文,我彻夜奋战。
天微量时终于写完。
希望可以赶得上二次答辩。
突然手机自动弹出直播画面:
“陆氏与沈氏今日正式达成战略联姻......“
沈薇薇笑得无比幸福。
一脸笑意埋在简彦的胸前。
我死死攥着手机,指节发白。
“简总,请问您对这次联姻有什么想说的吗?“记者将话筒递到简彦面前。
他微微一笑,目光温柔地看着沈薇薇:“沈薇薇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女人,我会用余生来爱她、保护她。“
我浑身发抖,眼前一阵发黑。
同样的话,这次对着别的女人讲。
七年来,我为他八次怀孕,八次流产。
……
第八次,我失去了子宫。
每一次,他都一脸心疼地说:“孩子不重要,你的身体才最重要。“
我信了。
抱着骨灰盒回公寓时,他在给高定婚纱所打电话。
我静静的回房间收拾好我的行李。
他看到我打包好的行李,一脚踢翻。
“去哪?“他声音冰冷,带着怒意。
我没回答,径直绕过他。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几乎捏碎骨头。
“我问你,要去哪?“
我抬头看他,陌生得可怕。
“给我们未来简夫人腾地。“我冷冷道。
他诧异了一秒,语气缓和了些,
“你还挺识相的,不过你放心,你不用搬,这个房子归你。“
我笑了,凄凉而讽刺:“简彦,你是不是觉得,我这辈子都离不开你?像条狗一样,等你施舍温柔?“
“苏凝夏,你别不识好歹!“
“不识好歹?“我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指着骨灰盒,
“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是肉球,我从大山带出来的唯一的东西!它陪了我七年!“
他眼神闪烁,有一瞬动摇,很快恢复冷漠:“一只兔子而已,值得你这么小题大做?“
“一只兔子而已?“我死死盯着他,眼泪涌出,
“简彦,你是不是觉得,我为你流的血、失去的子宫,都不过是‘而已’?“
他脸色变了,嘴唇动了动,最终没说话。
我深吸一口气,抹去泪水,语气平静,
“简彦,从今天起,我们两清了。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再不相干“
抱着骨灰拉着行李箱,转身走向门口。
“苏凝夏!离开我,你还能活得像个人?“
我没回。
约莫他会觉得,我离家出走也就是一两天的事情吧。
早晚会回来求他的。
毕竟以前只要哄哄我,我就软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