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有个奇怪的习俗。

能保证夫妻洞房和谐，妻子怀上孩子的习俗，名叫“摇床送子”。

然而这个法子好像对从外地嫁来的媳妇儿不管用，我的嫂子就始终怀不上。

不仅如此，自嫂子摇过床，她就被邪祟缠上了！

从前本分的嫂子变得搔首弄姿，时常缠着哥哥喊要。

终于她的肚子越来越大。

只是在孩子出生后不久，村子就变成了死村。

1

摇灵嫂走进邻居家的时候，身后还跟着几个邋遢的老光棍。

他们守在门外，鼓着裤裆，眯起眼睛瞅里谈论：“噫！又要爽翻了！”

里屋男人的声音一浪盖一浪，叫唤得让路人纷纷羞红了脸。

我怯生生地瞧妈妈，知道那动静是在进行“摇床送子”的仪式。

“摇床送子”是村里流行了许久的习俗。

如果哪户人家想要孩子了，就会请摇灵嫂给他们做一场法事。

之后不出一年，保准他们家会有一个肥胖白净的婴儿呱呱坠地。

隔壁大娘家的儿子正忙活得起劲儿，惹得门口那帮老光棍摸着裤子嘿嘿地笑。

其中似乎还有老人叽叽咕咕的声音。

坐我跟前择菜的妈妈按耐不住，抛下菜篮子就凑热闹去。

我偷摸跟在身后，也想听仔细些。

大娘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待见我们，见妈妈在门口张望，就冷嘲热讽道：“还守着你家那个傻儿子呐，趁你男人还抬得起头，赶紧再生一个，好赶在你入土之前抱上孙子，哈哈哈……”

妈妈碰得一鼻子灰，小声嘟囔着悻悻而归：“得意个甚，我很快也有儿媳了。”

我有些纳闷。

哥哥傻了吧唧的，村里的女人没一个看上他，怎么可能讨得了老婆？

谁曾想几天后，家中果真出现了一位年轻漂亮的女人，喊我叫她嫂子。

2

嫂子是外地嫁来的大学生，一点没有城里人的架子。

她不仅将全家伺候得眉开眼笑，待我也很好，时常偷偷塞给我好吃的。

而我却开心不起来。

嫂子来家没多久，妈妈便请来摇灵嫂，询问嫂子一些的事情。

生辰八字，何时来月事之类的。

然后妈妈很快给哥哥和嫂子安排了摇床。

夜里，摇灵嫂和她的丈夫就在前院摆上供品，摇头晃脑，又唱又跳。

拜了天地，他们就点着蜡烛进了屋。

仪式不许旁人看，爸妈和我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等。

只是他们刚进门不久，摇灵嫂就摇着头走了出来。

“大抵是村外来的，给害羞上了。”摇灵嫂笑了笑，尖嘴猴腮的。

摇灵嫂破例让我进去帮忙，神神秘秘地拉我到一旁，递来一杯白色透明的水，吩咐道：“这个是灵液，你一会儿给嫂子喝下。”

我好奇地凑在杯沿嗅了嗅。

咸腥咸腥的，有点难闻。

我照做，把水端给了嫂子。

嫂子就在摇灵嫂的注视下，皱着眉头喝了下去。

随后众人把床搬到房间中央，摇灵嫂将我的双眼蒙上，让我举着大灯对准床。

届时放下床帘，哥哥和嫂子在榻上做，摇灵嫂和丈夫就在床两头一前一后地摇。

“吱呀……”

一开始房间内静得只有床板的晃动声，似乎所有人都各怀心思，不敢呼吸。

但渐渐地，床上的呼吸声越发重，这时摇灵嫂和丈夫反倒看上戏了。

“老聂，你看这傻小子起反应了咯咯。”摇灵嫂咯咯笑道。

“啧，那么水灵的妞儿摆在眼前都不懂享受，快上啊。”聂老有些着急。

“吱呀，吱呀……”

床摇得比方才快了一些。

随后哥哥开始发出呻吟，我燥热得直咽口水。

“吱呀，吱呀，吱呀……”

床板晃动得厉害，我一时分不清是摇出来的，还是做出来的动静。

奇怪的是，我听不到嫂子的声音。

“吱呀”声一连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在哥哥奋力哼叫一声后结束。

摇床进行得很顺利，所有人都大汗淋漓的。

那之后哥哥就一直馋着嫂子说要，嫂子总是半推半就的，似乎不太情愿。

爸妈则盼着嫂子怀上孩子的好消息。

只有我发现嫂子变得越发奇怪了。

3

一天起夜，借着月光，我看见院子里晃悠着一个人影。

走近一瞧，是嫂子！

只见她正瞪着眼珠子往大门外走，步子挪动得像条长虫。

我大气不敢出，悄悄跟在嫂子的身后。

她走的路线似乎没有规律，弯弯绕绕地走不出村。

最终在一块大石头前停下，低着头开始哭哭啼啼。

嫂子哭得凄厉，我听得头皮炸裂，不晓得她这是梦游还是得了癔症。

我正想逃走，嫂子接下来的动作更是吓掉我的下巴。

嫂子突然挺着肚子，一下一下往石头沿上撞！

她一边撞，一边吃痛似的狰狞地哭！

样子别提有多吓人了！

自那之后，我便发现嫂子时常在夜里出门。

但我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爸妈好吃好喝地供着嫂子，不让她干活，生怕她操劳了身子。

只是嫂子变得迷迷瞪瞪的，整日扶着额头，一副累坏了的模样。

爸妈担心地问，嫂子说她最近总会做噩梦。

梦到有个模糊的黑影往她的两腿之间钻，她的肚子被撑得大大的，跟只皮球一样。

妈妈吓得赶紧去找摇灵嫂。

摇灵嫂说这是灵气入胎，是婴灵钻进嫂子的肚子，要来做她的小孩了。

是喜兆。

爸妈听闻，大喜过望，于是更加用心地照护嫂子了。

日子再过去不久，嫂子开始作呕而吃不下饭。

爸妈认为这是怀上了，张罗起大肚婆要用的物品。

然而一个月过去了，嫂子的肚子一点反应都没有。

4

爸妈这才带着嫂子去找村里的大夫。

“梁大夫怎么样，我儿媳她怀上了吗？”妈妈心急地问道。

梁大夫摇摇头，说出令妈妈失望的答案：“想要怀孩子，也要把身子照顾好才行啊，瞧她的模样，明显营养不良了。”

爸妈十分疑惑，平日里喂给嫂子的补品不少，怎么会营养不良呢？

大夫一边叹气一边给嫂子开调理身子的方子。

我则在那些存放药材的木匣子中相中一种很好看的红花。

正打算偷几朵回家，却被梁大夫抓了个正着。

“小妹乖，这种东西吃不得，不然要闹肚子了。”

梁大夫是村里唯一一个盖上小洋楼的人，为人亲切温柔。

我羞愧地点点头，只是没等我开口道歉，梁大夫就被嫂子拉走了。

于是我躲在墙角偷听，发现他们似乎认识。

只听见嫂子不断确认彼此是否见过，但梁大夫一再否认。

也是，我打听过梁大夫的事。

打从他在村子里开了诊所，就没出过远门，怎么可能认识外地的来的女人呢。

我松一口气。

返家途中，我们撞见邻居大娘在门口扫地。

大娘见我们回来，连忙喊住：“住隔壁的，我家儿媳怀上了，明年来喝满月酒啊！”

妈妈不给她脸色，低头逃走，大娘就接着在身后喊：“听说你家摇床了，怎么？找梁大夫验货去了？该不会娶来了只下不了蛋的鸡儿吧！哈哈哈……”

回到家，妈妈脸都气绿了，一拍木桌，当场决定：“再找聂嫂摇床！我就不信怀不上！”

5

第二次摇床，还是一样的流程。

不同的是，这次我能听见嫂子的声音了。

嫂子似乎很兴奋，话语绵软，完全就像变了一个人。

“我好热……”

“那我给老婆扇风。”

哥哥憨憨地回应，只是话音刚落，他的嘴便被堵住，呜呜地发不出声音。

我站在床榻外，耳根子跟着床上的动静一跳一跳的，别提有多遭罪了。

摇灵嫂和聂老倒是观赏得津津有味。

“看来是妩灵液起作用了，婴灵该认主咯。”

“这傻小子多少不得劲儿啊，让我去教教他……”

“小妹还在呢，别没大没小的，逗逗他就行。”

“嘿！傻小子使劲儿！别浪费了好灵液！”

我听得云里雾里的，刚想偷看，就听到摇灵嫂“啊”的尖叫一声，惊得我赶紧扯开了眼罩。

只见嫂子吐了！

淡红色的液体混杂着黄色的块状物飞溅得到处都是，床榻霎时变得一片狼藉。

爸妈在门外急切地询问情况，摇灵嫂一脸惊恐地说：“是恶童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