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穷的小山村一夜暴富。

村长却禁止任何人大肆宣扬。

因为村里养了条钱蛇，亦仙亦邪。

能带来钱财也能招来厄运。

村长三令五申不可惊扰。

不想，祠堂传来一声惨叫。

村长猛拍大腿，慌乱大叫：“是谁，是谁犯了蛇怒？！”

1

祠堂前围满了人，可却没一个敢进去。

“村长怎么办啊，不会是蛇仙出事了吧？！”

“是啊，是啊，蛇仙不会把钱财收回去吧？！”

大伙七嘴八舌，生怕到手的金子飞走。

只有村子皱眉，背着手来回踱步。

刹时他扫了眼全场，大声说道：

“要想保住金子，就只能派个人进去看看，你们谁去？”

现场鸦雀无声，一片死寂。

大伙不约而同地往后退，缩着脖子当乌龟。

见没人敢，村长顿时发了火。

“捡金子的时候，看你们都挤破了脑袋，这会儿都怂蛋了？！”

可谁都知道，蛇喜静，不敢扰。

平日哪怕祠堂上了锁，大伙都绕道走，

今儿个里头传来诡异的叫声，魂都吓没了，哪还敢细看。

见众人依旧不语，村长气极，提出抽签。

几十根竹签放在木筒内，黑退红进。

男人挨个排着队抽签。

抽到黑签的，面露喜色，比分到大块金子还开心。

抽到红签的，一脸哭相，差点晕倒。

最后抽出了三人。

大狗、二毛，还有我哥。

我扯了扯哥哥的衣角，低声说：“哥，咱家只有你一个男丁，你快跑吧！”

可哥哥摇摇头，怜惜地摸了摸我的脸：“妹，我要是走了，村长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哥哥第一个闯进了祠堂。

大狗和二毛尾随其后。

“吱呀——”一声，

门落。

2

从白天等到黑夜，祠堂内再无声响。

门外的人焦躁不安，却无人敢出声。

可我再也耐不住，跑到村长面前。

“叔，都这么久了，俺哥都出来，要不派人进去瞧瞧吧！”

不等村长开口，王大婶子气冲冲地站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尖骂：

“死丫头，三个人进去都没影，你想让村里了的男人都死光，女人都当寡妇么？！”

“就是，就是，你这安的什么心，是觉得自家金子分的少，眼红别人，想拉人下水？”

一口唾沫一口钉，淹死人不偿命。

可我关心的从来都不是金子，是我哥的命。

我挺直了腰板，大声回怼。

“大婶子，你家娃生病的时候，是谁跑断了腿请来的医生？是我哥！”

“二叔，你家吃不上饭的时候，又是谁分了你一口粮，是我哥！”

“还有你，你，你，哪个家里有困难的时候，不是我哥伸手帮的忙！”

“可现在，你们倒是眼睁睁地想看他去死么？！”

众人脸上一片愠色，就连叫嚷的最厉害的王大婶子都默默地低下了头。

这时，村长咳嗽了两声，睥睨了一眼，装模作样道：

“夕云丫头说的对，你们谁要愿意，就进去看一眼，啊？！”

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应声。

我气地直跺脚，拉扯了几个男人央求他们帮忙，却被拒绝。

村长叹息着说：“夕云，要不是算了，再等等……”

“你们不去，我去！”

“不行，不行，女娃怎好进祠堂，快，来人，拦住她！”

说话间，我早就窜到了祠堂门前，用力往里推。

正当我要往里进时，身旁多了两只胳膊，死命地往外扯。

“夕云，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女娃不能进祠堂，可不能坏了规矩！”

“我不管，我要找我哥，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可不管我如何喊，他们依旧不搭理。

见状，我一咬牙一跺脚，趁机挣脱了束缚再次冲了过去。

身后是一阵阵哀嚎声：“女娃进祠堂，天降大灾啊！”

管你什么天灾人祸，我的眼里只有我哥。

我要救他！

不想迎头撞上了个人，抬头一看是大狗。

我焦急地扯住他的胳膊：“我哥，我哥呢？！”

大哥瞪大了眼珠看了我一眼，下一秒发出鬼哭狼嚎的惨叫。

“蛇仙，蛇仙饶命啊！”

说完，双腿一软跪在了我的脚下，不停地磕头。

众人见状更加不敢妄动，

而我只想知道我哥的状况，一只脚刚抬起，就被扯了回去，重重地摔倒在地。

几个彪形大汉二话不说将我捆了起来。

我四处乱踢，却于事无补。

我呜咽着要去找我哥，可没有一个人搭理。

就在此时，门缝里探出一只血手，扒拉着门框。

“蛇仙显灵，大家快跪，快跪！”

大伙一窝蜂地跪了下去，虔诚膜拜。

大门缓缓打开，只见我哥一身是血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村长壮着胆子上前：“天河，大仙可好？”

而我哥却愣怔了一秒，身子一颤，倒了下去。

人们定睛看去，这才发现，他的身后还有一个人。

是二毛，

剩下半截身子的二毛。

3

回家后，我哥昏睡了三天三夜。

我衣不解带地守在床前伺候，只盼他能好起来。

后半夜，我哥终于悠悠转醒。

可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让我快跑。

跑？为什么跑？

我不解地问，

可我哥满眼的担忧，却三缄其口不说缘由。

我告诉他说，家里只剩下我们两兄妹了，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走的。

哥哥眼中含泪，紧紧抱住了我。

下一秒，我只觉得后脑一阵顿力，便没了知觉。

再醒时，我已在一辆破烂的三轮车上，

我揉了揉眼，发现这是驶离村子的路，心下大急。

不顾危险，跳了下去。

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跑，

我和哥哥从小相依为命，就算是快饿死的时候，哥哥也从没有放弃我，

但是现如今，他却决绝地将我推开，

一种不详的预感笼罩全身，

难道是受了什么诅咒？

话说那条钱蛇原本是藏在深山里的，不知怎的进了祠堂，

也就是从那天起，村里突然下起了金子，

村里的人都捡了个盆满钵满，个个成了有钱人，

村长下令封了祠堂，每日鸡鸭不断地供奉。

村长说，他求人问过了，只要钱蛇在一日，村里就能富足一日。

可那天的怪叫，除了进去的三人，谁都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我心乱如麻，要走一起走，说什么都不能丢下哥哥。

可刚跑到村口，就看见村长带着一大帮人绑了我哥往祠堂走。

我赶紧跟了上去。

只见我哥被押上了高台，绑在了柱子上。

一旁的老神婆嘴里念着咒语，手里摇着铃铛，围着哥哥跳。

我想挤进去，却被人群冲散在外面，怎么都进不去。

紧接着，老神婆在村长耳边说了几句，递上了一把尖刀。

村长手握尖刀，上前一步：“天河，你说，是不是你惹怒了蛇仙？”

哥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反问：“村长，天地良心，我怎么惹了蛇仙？！”

“你还嘴硬，要不然三个人进去，怎么就你一个人没事，大狗疯了，二毛死了，就你一个人囫囵全了！”

“还有，自从你出来后，就再也没有下过金子，你说，这事是不是你惹的祸？！”

村长怒目圆睁，一口咬定是哥哥惹怒了钱蛇，

这样的无稽之谈，亏他想的出，

他还信誓旦旦地说，刚才老神婆也算过了，就是哥哥没有遵照蛇仙指令，才让村里没了收入。

台下的村民一听，瞬间不淡定了，

抓起石头就往台上扔，可怜哥哥被砸的头破血流。

我再也看不下去，冲破层层人群，爬上了台子，拦在了他的面前。

“你们都住手，住手，凭什么污蔑我哥，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家伙！”

不曾想，台下的村民更加生气，连我一起砸。

哥哥见我被打，心疼地不得了，终于开口辩解。

“你们不是想知道祠堂发生了什么么？好，我告诉你们。”

“蛇仙说，它不想待在那个暗无天日的房子里，它要离开这里！”

“不可能，别听他胡说，他这是得的金子少，想断了大家的活路啊！”

不等哥哥说完，村长已上前一步，一刀抵在哥哥的脖间。

尖锐的刀刃瞬时划出一道血痕。

村长看着众人缓缓说道：“老神婆已算出，只要将天河放血，注满这地池，便能解了蛇怒！”

“你放屁！”我大声骂了一句，“要想注满这地池，怕是放干了血都不够，你这是想我哥死啊!”

“行，那大家来投票，不赞同的站出来！”

台下黑压压一片，却没有敢反对。

看着这群冷血的畜生，我终于明白，在他们心中穷死饿死不如别人死。

没有人念着哥哥的好，没有人敢挺身而出。

行，那我由我来。

我一把夺过刀，用力在腕间一划。

淋漓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我颓然地倒在地上，仰头看向村长。

可村长像是受了惊吓般，跪在了地上，对着祠堂方向求饶：“蛇仙饶命，蛇仙饶命！”

村民们也都不约而同地跪了下去，

我不解地看着他们，村长突然向我发难，桎梏住我的双手。

“夕云，你这是要坏大事啊，地池只能进阳血，阴血是亵渎神灵啊！”

“我本不想要你哥的命，现在，唉，你也别怪我啊！”

说完让人把我绑在了一边，自己则走到了哥哥声旁。

哥哥的脸顿时阴沉了下去，最后看了我一眼，无力地耷拉了下去。

村长招了招，老神婆递上个麻袋套在了哥哥的身上，又念了段咒文。

紧接着几个男人上前将哥哥抬了下去，

“放开我，你们别碰我哥！”

粗粝的绳子深深嵌入了皮肉，可我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哥哥被投入了祠堂。

“啊——”

一声惨叫划破天际，

整个祠堂上方一团红云密布。

不一会儿，天上不断地往下掉铜钱。

是红色的铜钱，

确切的说是金镶玉，火红火红地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