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不幸车祸离世,可尸体运到火葬场,却没人敢焚烧。
因为娘的眼睛始终闭不上。
火葬场的老员工说,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有两个。
一,娘是含大冤屈死去之人。
二,娘没死透,或者娘的身上,有东西没死透。
爹可不管这就要把娘的眼睛缝上,而且这事还得我干。
就在我缝完后却听到了娘的声音,回村的路上还在车上看到了娘的身影。
娘的死究竟有什么隐情?
1
「缝上!把她的眼睛给我缝上!」
火葬场内,面对老员工的拒绝,爹率先龇牙咧嘴起来。
他冰冷的看着前方平躺浑身煞白的娘,眼中似有无边的阴霾。
「这……不太好吧?」
老员工佝偻着身子有些踌躇,左看看娘,右看看爹,二人的眼珠皆瞪得浑圆。
最终,老员工架不过爹的偏执,选择了同意。
于是,一根钢针,和一股用头发编织而成的线团递到了我的手上。
「缝尸,一定要由血缘亲密之人进行。」
老员工是这样说的,论血缘的话,在场也确实只有我最亲密。
因为外婆外公没有到场,准确来说,是车祸发生的太过突然,外婆外公估计现在还不知情。
继而,在爹命令般的目光中,我忐忑不安的靠近娘。
触摸的感觉,是刺入骨子里的寒。
娘涣散无光的瞳孔,平静深邃的像面镜子,映衬出了我苍白的脸。
「你在磨叽啥!她活着你怕!死了你也怕吗!」
骤然间,爹的暴吼由一侧传来,我转头与他对视,看到了他脸上的恨铁不成钢。
一抹失落自心底浮现,紧跟着我咬住后糟牙变得坚定。
紧握钢针,我朝娘的眼皮上扎去。
或许是太过紧张,又或许是第一次缝东西比较生疏。
娘的眼睛被我缝的格外惊悚,横七竖八的头发线团穿过娘的眼皮连接到眼眶下的皮肉,密密麻麻的如同蠕虫般遍布。
直至黑色的血沾满我的手指,我才大汗淋漓的停下手中动作。
「缝好了,烧了吧。」
爹一直在注视,见我完成后立即对着老员工出声。
「烧不了。」
然而老员工却再次拒绝,这让爹青筋跳起,逐渐狰狞起来。
「你在戏弄我?」
「没错,嘻嘻嘻。」
面对爹的愤怒,老员工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一样,不再畏畏缩缩,褶皱的老脸是露出滑稽的笑容。
笑声响起的诡异又突兀,还带有一丝熟悉,爹明显愣了一下,紧接着径直出手掐住了老员工的脖颈,脸皮抽搐中再藏不住凶厉。
「你信不信我掐死你!」
爹在威胁,手掌愈加用力,老员工被掐的脸色铁青,却依旧在挤着喉咙发笑。
「好呀,反正,我已经死过我一回咯,嘻嘻嘻……」
这一刻,我的大脑宕机。
因为我听到了娘的声音!
老员工因挤压发出的声音竟和娘一般无二。
这是巧合,还是什么?
思索间,我浑身毛骨悚然,而爹也不知觉的松开了老员工。
踏踏!
爹堪堪后退,神情僵硬的看向老员工,眼中充斥着从未有过的恐惧。
「带上你娘,我们走。」
下一秒,爹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我快速回过神来,背着娘跟着离开。
来到火葬场外,爹开来车打开后备箱,示意我把娘放进去。
我照做后,爹驱车行驶。
不是回家的方向,而是去娘的老家。
阴蒙蒙的天空,似要下雨。
路上,车内的气氛十分沉默。
实在是忍不住后,我出声询问爹火葬场内的诡异。
「说的什么屁话!那老家伙一看就是不想做这个麻烦事装出来的,你满脑子在想些什么?」
「哼!他不给做咱也不会求着他,咱现在就带你娘回乡入葬,还能省一笔火葬费。」
爹骂骂咧咧的,说的话虽不好听,却压下了我的心悸。
是啊,这唯物的世间上压根就不存在什么不干净。
我喃喃自语,越来越安心。
然这时。
轰!
沉闷的雷鸣响起,天边昏暗的乌云内,一道刺眼的亮光乍现。
亮光照进车内,我看向车窗外,却不经意间透过车身上的视野镜看到了后备箱。
通过亮光,我清晰看到了娘。
她直挺挺的坐着,她是怎么做到的?
来不及想这些,因为我看到,娘脸上的缝线不知何时崩开。
娘的眼睛,正在后方直勾勾的盯着我和爹。
2
强烈的恐惧感袭来,我浑身紧绷不听使唤的颤抖。
在颤抖中,我不断用胳膊肘戳向爹。
「你多动症吗?啥事?」
爹不耐烦的瞅过来,随即看出了我的不对劲。
他顺着我的眼角的余光,也向后看去。
磁!
爹下意识急刹,行驶的汽车瞬间止住,携来的惯性让我控制不住前扑,好在是有安全带保护。
但娘就没那么好运了,她整个身子,直接被带到了后驾驶位上。
恍惚中,我看到,娘笑了……
「靠!贱婊子!死了还不老实,等回去就给你头朝下埋了,让你投胎都投不成!」
爹喘着粗气,毒辣的咒骂着后座被颠簸的身形怪异的娘。
我想帮娘摆正身形,却被爹喝止住。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眸子里闪过浓厚的担忧。
然后重新启动车子,开得更快……
娘的老家坐落在荒郊野岭,是一个格外落后的村子。
外公外婆,依稀记得小时候见过一面。
现在,他们明显苍老了许多。
苍老的他们眼含热泪,悲伤的抚摸着娘磷白的脸颊,失声痛哭。
「哭啥哭,死都死了,赶紧给入葬了事。」
爹一如既往的咋咋呼呼,出乎意料的是,都这样了,外公外婆竟还和往前一般,没有任何忤逆的心思。
很快,葬礼在第二日举行。
村里人得知此事,纷纷前来送行。
按照土葬的习俗,死者需要带着死亡原因入葬,这样到了下面方便阎王审阅。
于是年迈的村长按例询问爹,爹眼神有些躲闪,一开始不想回答。
但眼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爹不得已嫌弃的开口。
「还能咋死的,眼瞎被车撞了呗。」
「请问找到肇事者了吗?」
「肇事者?这上哪找去,早跑没影了。」
「为什么不报警?」
「因为……放屁!老子报警了!」
突然,爹扯着嗓子大喊,他盯着面前平静如渊的村长,明白自己被套路后,一时间气急败坏。
「你个老东西敢套路老子?」
对着村长,爹压了过去,一双粗健的手臂直接掐住了村长的衣领。
平常出现这种情况,村里人都会赶忙靠过来打圆场,包括外公外婆也会主动求饶。
因为爹的暴虐,在这个朴素平凡的村里是出了名的。
然而这一次,随着村长被提起,我莫名的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度。
一双双平淡的眸子里,皆充斥着极致的愤怒。
没有人说话与理会,只有爹一个人叫嚷。
「怎么?你怀疑是我害了张曼!」
察觉不对的爹,依旧执迷不悟,或许是羞愤,他燥红了脸,轮起拳头就要朝村长脸上砸去。
可是,拳头却停在了半空。
随之,爹瞪大瞳孔不可置信低头瞅向自己的胸膛。
那里,插着一把水果刀。
水果刀的刀把处,握着村长枯槁般的手。
「你……」
爹一句话上不来,直挺挺的倒下。
但他并没有死,准确来说是村长没下死手。
在一旁的我目睹这一幕后,被惊的说不上话。
紧跟着,我脸色煞白的看向村长及变了个人般的外公外婆。
我害怕他们也会伤害我。
但事实并没有,反而村长他们还耐下心的对我安抚。
同时,他们告诉了我如此做的理由。
那便是,爹害了娘。
看着他们坚定的眼神,我疑惑不解他们为何如此肯定。
也就是在这时,一个熟悉的人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中。
那个火葬场里的,老员工。
他竟是村里的人,他仔细检查过娘的尸体,上面的伤痕明显不是车祸撞击导致。
而是,被各种殴打后,活生生的掐死的。
再加上爹刻意隐瞒真相,并且迫不及待的要毁尸灭迹,他们完全有理由认定,爹就是凶手。
第二日,村子内对爹的惩罚正式开始
鞭打,割肉,火灼,挖目。
各种刑法眼花缭乱,爹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然而,即便喉咙都喊的沙哑,爹也没有透露一丝害娘的缘由。
这让村长及外公外婆彻底恼怒,随即他们放弃了把爹送到警局的想法,对爹实施了最残忍的折磨。
有人掰开爹的嘴,然后在爹格外惊恐的目光中,将一只蠕动的丑陋幼虫塞进了爹的嘴中。
接着,是爹扭曲到极致的痛苦。
众人的脸色没有一丝怜悯,随后把爹关进漆黑的木屋,便不再理会。
娘的葬礼继续进行。
随着锣鼓喧天,外公外婆眼含热泪的上前,为娘抚息。
但试了一遍又一遍,娘的眼睛,依旧是闭不上。
「凶手落网,曼曼的冤屈按理说已经得报,可这是……」
在外公外婆疑惑不解中,村长思虑良久后眼露精光,猛然看向了我。
「小川,你娘死的这件事,跟你有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