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过聘狐吗?
传说里,狐狸脱下狐皮便能化为人形。
聘了狐妻的人家,不仅财气旺,人丁更旺。
可聘狐的彩礼极其高昂。
我奶心一狠,用我妈的死亡补偿金给我爸聘了狐妻。
接完狐妻的我,却离奇的失了忆。
两年后,狐妻生下了两个女儿。
我却吓得连滚带爬的逃出了家门。
01
聘狐必须要家里最小的童子出面。
白日里,我便去问村里替狐狸接彩礼的婆婆。
“那狐狸真的能变成人?”
我仰着脖子看她。
她脸上的褶子层层叠叠,却浮着一层白凄凄的粉。
嘴唇红红的,说话时像是张着血盆大口
“当然,晓骏啊,你记住,去的时候,红色的绸子要系在腰间,狐妻下轿子的时候千万记住,不要抬头看!”
婆婆千叮咛万嘱咐后往我手里塞了一把糖。
七彩的糖纸包裹着的,熠熠生辉。
太阳刚落,我奶便拿着红绸子进来,满脸的喜气。
“晓骏啊,今天可是你爸的大喜日子,只要你把这件事做好了,明年你的学费可就有着落了。”
说着,我奶将红绸子往我腰间系。
打了一个死结。
我哦了一声,可转头就把这个叮嘱给忘了。
狐狸新娘,那可是传说里才有的东西。
晚上七时,家里已经装饰完毕了。
奇怪的事,聘狐用的不是红色绸子,而是满屋子挂满了白绫子。
连我爸的腰间都系上了白绫子。
阴森森的,道不明的吓人。
没到八点,我奶就开始催我出门。
我提着一篮子鸡蛋,走在寂静的山间小路上。
“接新娘,新娘好,接了新娘拌娇娇;”
“红轿轿,白招招,下了山崖死翘翘。”
我一边唱,一边跳。
直到能看见老虎崖的地方才停下来。
唢呐声由远及近。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狐狸新娘,就要来了。
02
我将那篮子鸡蛋放在路中后,躲进了旁边的树林子。
送新娘的队伍行进的很快。
没几分钟,我就能看见整个队伍的全貌了。
红惨惨的轿子四角拴着铜铃铛,一路叮叮咣咣的响。
听的我莫名的焦躁。
领头人在轿子停稳之后,四下看了一眼。
我赶忙将头一缩。
他盯准了那框鸡蛋,在里面翻找了一下,似乎在数鸡蛋的个数。
半晌,他扯着尖细的嗓子吼道——
“新娘下轿咯——”
我心头一喜。
赶忙抬起头,隔着树叶的缝隙朝掀开的轿帘子看去。
没曾想,这一看,将我吓了个屁滚尿流。
一头仰进了后面的猎坑里。
03
再醒来的时候,我的手臂疼的锥心刺骨。
白色的绷带还透着血迹。
“晓骏醒了!”我奶进来,见我睁着眼,忙回头去招呼我爸。
爸进来的时候,衣服上的扣子还没扣紧,露着白白的肚皮。
“儿子,醒了?还疼不疼?”
屋子里的白绫装饰早已被扯掉了,我迷迷糊糊的爬起来,“爸,我睡了多久?我怎么了?”
爸摸了摸我额头,“你啊,接新娘的时候就发了高烧,一脚踩进了猎户的陷阱,摔到了脑袋”
发烧了?
我一下子糊涂了,那天去接新娘的时候,我明明什么事也没有。
不对,我好像看到了一些东西才晕过去的!
我努力的回想,可那天夜里的记忆像是被封锁了一般,一片黑暗。
头痛欲裂,抬头,一个面容白净的女人端着一碗白粥进来,迈着小小的步子。
“她是谁?”我疑惑地看向我爸。
女人走到我面前,一股莹莹地香气窜进我的鼻子里,我奶接了过来,递到我面前,“先吃吧,睡了几天了,吃点东西才有力气。”
我爸冲着那女人笑了一下,“不是让你休息吗?别忙活了。”
女人看着我,双眸顷刻间聚满了眼泪,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我。
我猛然反应过来,她就是我家聘回来的狐妻!
“你是狐妻!”我惊声叫到。
我爸打了我一下,“你这臭小子,乱说什么,快叫花姨!”
“花姨?”我嘀咕了一声,“你不是狐狸?”
花姨笑出了两个酒窝,没作声。
余下一月,我的伤势逐渐好转。
花姨对我也越来越好,只是每天的后半夜,她总是窸窸窣窣的起来不知去向。
我奶没提,爸也没说。
可我总觉得,我一定是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04
开春的时候,万物复苏。
花姨来我家也快小半年了。
只是肚子一直没什么动静。
我奶急了,晚上趁着花姨出去做活的时候找我爸嘀咕,“这花儿也来了那么久了,咋个肚子还没有什么动静?”
“妈,你别急,白婆子不是说了,狐妻娶回来至少得养上半年才能下崽子?”
我奶神色稍缓,转头就看见我缩在墙角,差点吓摔倒。
“我的个小祖宗啊,大晚上的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我伸出手,晃了晃手里的杯子,“我渴了,想来倒水。”
花姨是后半夜回来的。
一进门就径直钻进了我爸的房间。
她每天晚上到底出去做什么?
我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这狐妻真的是人?
说来也怪,这半年,我竟从未听花姨讲过一句话。
屋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我丧气的回了屋。
三个月后的一天,我爸一脸喜气的进来,狠狠地抱了抱我,“晓骏啊,你花姨怀孕了!”
“真的?”我奶围了过来。
“村里的大夫刚刚给看的,说的怀孕一个多月了。”
“男孩女孩?”我奶追问。
我爸的眼神变幻了一瞬,看了我一眼,“男孩女孩都一样,总之,晓骏到城里上学的事情,总有希望了。”
我······上学?
为什么花姨有身孕会和我上学扯上关系?
我今年六年级,再过半年就要升初一了。
成绩还算不错,我奶总说我是家里的希望,以后是要当大人物的!
话音刚落,花姨就捂着肚子进来了。
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我总觉得,花姨看我的眼神变了。
我怯生生地垂了垂眸子,“恭喜花姨。”
她忽然伸手,摸了摸我的脸,滑滑的,像是动物的爪子。
一个模糊的画面像泥鳅一般钻进了我的脑子。
我好像很久之前,在哪里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