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陌生女人自称是我妈。
可我根本不认识她。
但所有人都告诉我她就是我妈。
后来,她变成了我“母亲”。
1.
你相信命吗?
二十岁那年,我妈带我去算八字,许多看命先生都说我顺风顺水一辈子,唯独那个瞎子却说的与众不同。
他吹的挺玄乎的。
【她二十岁那年会有大劫。】大师摸着花白的胡子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那大师怎么才能度过?】我妈很紧张,她忍不住揪着我爸的手臂,我爸倒吸一口凉气。
老瞎子摸着胡子故弄玄虚【无解,全靠她自己。】
如果不是他乱收钱,或许我爹妈就信了,但是他狮子大开口张嘴就是五百,气的我脾气本就不好的老爹掀了他摊子。
老瞎子破口大骂,我爹不甘示弱反骂回去,可老瞎子却说漏了嘴,用我爸的原话是,那天很热,但总觉得背后毛骨悚然。
【她要遭报应。】
老瞎子捂住眼睛,疼的抽抽。
十五岁那年我妈把这件事告诉我,我原以为她是开玩笑,但是我二十岁生日那天却应验了。
【乔儿,吃饭了。】
【好。】
起初我并没有感觉不对劲,期待今晚的生日惊喜吗。
可踏出房门的一步我愣住了,一股违和感扑面而来,俗称女人第六感的东西。
她坐在主位,一头海藻般浓密的秀发垂在脑后,那个女人满是笑意,她一字一句又重复道【乔,儿。】
我全身僵硬,只是因为我妈从不喊我乔儿。
我名字里压根儿就没有乔字!!
那一瞬间脚像灌了铅一样走不动道,心里荡漾着一丝刺骨的寒意。
餐桌上的人影一瞬间被灯光拉的很长很长……
那个女人和舅舅。
我拼命抑制内心的恐惧,咽口水,我颤抖道【妈,妈。】
她察觉到了我的异常,但却只是轻微一笑。压根就不怕我,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眼里全是挑衅。
紧接着是又一声。
【乔儿。】
【坐啊。】猩红的唇不是妩媚动人而是催命利器,抿着酒杯,牙齿却白的渗人。
【我,我坐,我马上坐!】
我苦笑颤抖着坐下,看清眼前的食物后忍不住咳嗽。
猪心,猪肺,猪肝,猪头,全猪宴……
【咳咳咳。】
这谁吃得下去。
男人将玻璃杯子递到我手边,里面装着红的发亮的液体,闻着不像红酒麻痹神经的气味里夹杂着铁锈味。
【咳咳,刚口水呛到了。】
我一边推开玻璃杯一边踢舅舅的脚。
但…根本推不动!杯子就像悍在桌子上一样。
我冷汗又冒了,【妈……】
【喝。】
不容置喙的语气,没有回嘴的余地。
【我,我其实对这个有点过敏。】
我一脸不好意思的回答。
女人轻笑,她也不是没有整治小女孩的招数,猩红指甲的手一勾,在我震惊的眼神下,身旁的男人立刻端来一杯白的。
我:6
红白喜事是吧?
好家伙,被子里面还有絮状物,一点都不遮掩,我哭死。
在催命眼神的注视下,我颤颤巍巍像得了帕金森一样。
【洒了赔500。】
女人阴柔的嗓音吐出的话毫无温度,就像是毒蛇芯子已经吐到嘴边了,它张开倾盆大口直勾勾的盯着你。
【哦,没钱。】
女人:……nm
我一抬手杯子刚碰到嘴巴边沿——【啪】
【砰。】
【咚。】
清脆悦耳,主打的就是一个迅速。
【小屁孩,敢跟我斗?太嫩了。】
2.
我被绑架了,我舅舅是帮凶。
而于此同时他正在旁边盯着我。
透过遮光性不太好的麻皮口袋我能看见他正在吞云吐雾。
一口又一口烟吐到密闭的空间里,很快成了灾难场地,我忍不住喉咙发痒想剧烈咳嗽。
就这样想着我一手撑到地面。
【嘎吱】
【别动。】
没想到手掌折断了木枝,惊醒了在一旁坐着的另一个人。
伴随着子弹上膛的声音,我一转头碰到了一个坚硬的物品,直觉告诉我它是枪管,他们居然有枪!!
我身子一僵,冰冷的话灌到我耳朵里。
冷汗瞬间冒出,我舅舅也跟着发言。
【好好待着,不会si。】
随着声音敲打着脑子,怀疑瞬间烟消云散,熟悉的语调已经表达他就是舅舅,我想不通。
【为什么?舅舅】
蛇皮口袋外,听到我的称呼他顿了顿,我期待,期待他吐出他是被迫,甚至我想了他失忆了,被欺骗了,所有荒唐的理由我都思考了。
可下一刻他猛吸一口烟吐出,然后我如坠冰窖。
【她是你妈。】
放屁,她不是!!
我妈长什么样我不知道?
【她不是!她是假的。】
舅舅难道被那个女人蛊惑了吗?他看不出妈妈从来不会画浓妆吗!
【舅舅,你被蛊惑了吗?!】
我声嘶力竭,想要喊醒他,他无动于衷,对另一个人使了个眼神。
另一个人枪支扣扳机的声音瞬间被无限放大,我打了寒颤,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蚊子音。
【你们干嘛呢?对我儿子温柔点。】
女声的插入让这场闹剧瞬间凝成冰点,我惊恐万分。
因为,我是女的不是男的。
3.
冰冷的水声滴答滴答的落下,在一堆脏乱,散发着恶心臭味的环境下我醒来了。
窒息感瞬间袭来,铁质的链子连接着墙壁,圈口很小,肉被紧紧卡在黑环里。
几天前我被蒙着头带到了地下室。
弯弯绕绕很久直到我闻到一股臭味。
可没等我发出尖叫我就又被一棍子打晕了。
直到现在才醒,然而,还没等我从眩晕中缓过来,一道黑影映入眼帘。
紧接着传来铁棍敲击地下的声响。
【咚】【咚】一声又一声。
敲打着心脏。
我慢慢适应刺眼的灯光,等我看清前面的东西时我直接发出一声尖叫。
那是一个个血肉模糊的人,他们或残缺成只剩躯体,或掉着块烂肉目光呆滞。
又或如我一样,第一次来到这里。
【别……别叫……了。】
一个蚊子嗡嗡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里,我立刻意识到什么紧闭嘴巴。
而那些还在尖叫的人没有停下的人无一例外被一刀割断了舌头。
【别割我,求求你,我不叫了。】
男人跪在地上磕头,鼻涕流到嘴巴边甚至来不及擦,他又“砰”“砰”磕头。
可黑影丝毫没有手软,这一刀切了他的脖子。
血一飙,好巧不巧飙到了我脸上。
周围逐渐平静,我慢慢睁开眼睛。
紧接着下一秒,他那张有着大蒜味道,一口黄牙的嘴出现在我眼前。
他的那道声音在地窖里显得幽幽的,【187号,到你了。】
我双腿止不住的颤抖,满眼都是恐惧,浑身发冷。
他微笑看着我,就好像在看一巨尸体。
4.
漆黑的铁门上挂着重重的黑色锁,糊着水泥的墙和苍蝇乱舞的角落。
一路上他走过无数个同样的门,一样的黑色一样的深渊。
远处是怪物的倾盆大口,我们正一步一步走向它。
这里的模样和上一层完全不一样。
它空的要命,一个人都没有,明明那么多房间。
干净又整洁,就好像刻意清理过后的样子。
整个空间只有我和那个人的呼吸声。
一步。
两步。
停了。
伴随冷漠的滑腻腻的嗓音,
【进去】
他指着一片空地,一眼望去什么都没有,白炽灯下是最原始的水泥地,里面很干净,一点味儿也没有。
他用力一推我,瞬间落了锁,然后走过拐角消失不见。
这十米的长廊里,只有我。
与上面一层不一样的是这一层太童真了,白色,黑色,红色,橙色,绿色,每种颜色里有摆放的东西都不一样。
有玩具,电视机,婴儿车,沙发,母婴室。
这里就像个小孩从幼年到成年的一生。
彩虹有七种颜色,这里也有七种,但不一样的是多了三种,白色,黑色,粉色。
粉色是爱情,黑色是死亡,白色则是出生。
我转动着眼珠子,总觉得那面墙很凹陷,好奇心趋势下。
我抚摸上墙壁。
触动它的第一秒,我猛的收回,然后拼命甩手。
很滑,很黏,还有一种纹路感,总得来讲给人一种很不适的触感。
在第六感的促使下,我缩紧身子往笼子边缘挪动。
精神紧绷下我好像又听见了那个蚊子一样小的声音。
【捂住耳朵。】
可声音快于动作,我听见了。
【啊!!!】
黝黑的尽头传来一道惨叫,锯子的摩擦声搅动神经。
我的心脏疯狂跳动,牙齿咬的紧紧的。
声音持续了三秒后消失了。
这里又平静的仿佛一滩死水。
黑黝黝的走廊里只有头顶的白炽灯还亮着,它扑闪扑闪,好像下一秒就要熄灭。
而不远处是我从头到尾都没注意到的一扇铁门,银质的泛着白光,从远处看那道门很不一样,我好像一踏能走到一个新的世界。
我又凑近了些想看清那道门,但下一秒我猛的飞速后,重重的撞到桌角,脚立刻变红肿我却一点疼觉都没有。
唇色变得煞白,双腿不听使唤直打颤。
我紧闭双眼,但脑子里是挥之不去的噩梦。
讥笑声像针一样刺进脑子里,好吵,好吵!
我猛地睁眼。
正好与转动的眼球视线交汇。
那是一个只有眼部的——怪物。
突然,眼前一花,眼睛模糊了一瞬,再次看清时它消失不见了。
我安慰着自己,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这是现实世界,哪来的这么诡异的东西。
好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我猛掐自己大腿,大腿一瞬间变红却感受不到一丝疼痛,我点了点头。
原来是梦。
但,我错过了一个东西。
门缝下面……
有一双睁开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
我。
5.
意识到是梦,我不再害怕,我靠在笼门口坐下了,那面墙总觉得很怪异,我不敢靠近。
我开始梳理我今天遇到的所有经过,10.8日上午,我妈离开,中午我醒了起床做了个晚饭,下午我“妈”回来了,远在广东的舅舅也回来了。
然后生日宴上,假妈妈叫我乔儿,一系列事情发展的水到渠成,一丝一毫的破绽也没有,就好像是个已经设好的局。
一闭眼,那浓妆艳抹的女人在我脑中挥之不去,我敢肯定她不是我妈,可舅舅为什么要帮她。
好乱,我脑子抽抽的剧烈的疼痛。
恍惚间,它又出现了,【别看,别看!!】
这一次,那道声音分外的迫切。
那双眼珠子又出现了。
这一次,冒出了无数双眼睛,他们提溜提溜的转,但无一例外都死死的盯着我。
这是梦!
这是梦!!
我猛的抱住头蹲下,再也没有勇气抬起头,我的脑子也越来越疼。
紧接着门缝处的它们猛烈的转动,一只脚踩上了眼珠子,“咯吱”。
它们被碾碎了。
梦醒了。
6.
我猛的撑起手,大口的喘着粗气。
映入眼帘的还是那令人窒息的黑笼,腐烂的臭味提醒着我还在第一层地牢,刚才的一切都是梦。
意识到这个,我急促的喘气声慢慢的平静下来。
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因为在黑笼里而感到庆幸,这熟悉的腐臭味分外的令人心安。
可还没等我放下心来我却再一次看见了那个敲着棍子的黑影。
这熟悉的一声187号,熟悉的一张脸映入眼帘,我呆愣愣的被带出黑笼,一路上我好像宕机了。
我成了一个人偶,跟着他一步又一步的。
最终我回到了那个白色的笼子里,面前的这一切就跟我梦里的场景一模一样。
我不信邪,触碰上白墙,白炽灯下的白墙惨白惨白的。
当触摸上它时,我慌了。
它就是普通的墙,这磨人手的沙粒感,我又换了几个地方继续摸,甚至到我之前的地方继续摸,一阵无力感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我感到了窒息。
摊开双手,手是沾满白灰的双手,闻一闻,确实是呛人的水泥味。
不一样,和梦不一样?
不对,那扇门。
我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的盯着那个方向,那到底是梦还是现实,我想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