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锋结婚，我倒贴房车五金。

订婚宴上，婆婆竟要我再给她500万。

算是娶男方的彩礼。

李锋也劝我先答应。

我笑了，「你说过，彩礼是生育补偿」

「你一个大男人，能怀孕吗？」

众目睽睽下，我把捧花随手给了伴郎。

伴郎当即单膝跪地：「我怀！」

1.

订婚宴已经开始，我的未婚夫却迟迟不上场。

眼看着宾客们议论纷纷，我心里冒火：

「你去告诉李锋，三分钟之内，他再不出来就不用出来了。」

工作人员应下，刚一转身，正好撞在我的准婆婆身上。

「你没长眼睛啊！」

准婆婆恶狠狠地将工作人员一把推倒在地，转过头对我满脸堆笑：

「小韩啊，我儿子不出来也是有原因的。」

「你想，结了婚之后他得住你们家对吧？我们辛辛苦苦把他养这么大，以后也见不到几面……」

她话没说完，跟在她身后的大姑姐啧了一声。

「妈，你弯弯绕绕没完了是吧？」

大姑姐打量了一圈我的婚纱和头饰，撇撇嘴道：

「我妈的意思是，既然我弟弟要进你家门，那你们家得出彩礼吧？」

「你们韩家那么有钱，白嫖可不行，彩礼怎么也得给个500万吧。」

「你们家这么大的产业，500万不算多。」

说着，她有些心虚地看向别处。

大姑姐今天浓妆艳抹，嘴唇血红。

但再厚的粉底依然遮不住她黝黑外突的黑眼圈。

不用说我也知道，她肯定又去通宵打麻将了，而且输了不少。

我深吸一口气，平静道：「李锋不是倒插门。」

「婚后我们单独住，他不用来我家伺候我父母，这算什么倒插门？」

准婆婆双手抱臂，提高了嗓门：

「怎么不算？你就说那房子是不是你的吧！」

「要是你俩离了，我家儿子一分钱也分不到，这还不算吃亏吗？」

我气笑了，「离婚什么也分不到，是因为你们家结婚一分钱也没出啊！房子车子都是我全款买的！」

看我没那么好糊弄，两人索性耍起了无赖。

母女俩大马金刀地坐在过道上，说什么也不起来。

大喜之日闹这一出，我气得想直接动手。

强迫自己回忆起李锋向我讲述他原生家庭的样子，我这才冷静下来。

毕竟如果不是有这样的母亲和姐姐，他也不会和我相遇。

我们的初遇是在一个饭局上。

合同签的很顺利，大家都很高兴。

做东的老板大手一挥，给在场的人都点了陪酒。

为显一视同仁，还点了一排男模供我们几个女话事人挑选。

李锋一进屋，便被个五十多岁的阿姨一把搂在怀里。

他肉眼可见地惊慌失措，从沙发上弹射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但是我不行、不行不行」

「我给您唱个歌吧？或者我给您挡酒，我酒量不错的……」

但阿姨才不管这些，死死搂着他的腰，手摸的位置越来越危险。

他满脸惊恐，疯狂拒绝，越靠越远，整个身子都要探出沙发外面。

手上却还是礼貌地没有触碰到阿姨一丁点裸露的皮肤。

他整个脸都涨红起来，嘴上还是说着敬语。

眼看那个阿姨就要当众扒下他的裤子，我站了起来，敬了阿姨一杯酒。

「抱歉，这次能让给我吗？」

在场的人都知道我的身份，对我很是客气。

阿姨见我有意，也没有再说什么，松开了手。

李锋坐到了我身边，登时眼圈红红。

「谢谢你帮我，但我、你……你这么年轻漂亮，可以有更好的男生好好爱你。」

「我不配……接近你。」

「……我把钱退给你吧。」

我嘘了一声，打断他的自怨自艾：

「你这是什么新的营销话术吗？」

他匆忙辩解：

「不是的不是的，我也以后不会再做这个了！」

「今天是我第一天来，我以为只是做卖酒的销售……」

他苦笑一声，「是我傻。单纯推销，怎么能赚那么多？」

我随口应和，「这么缺钱？」

他轻轻点了点头，「姐姐和妈妈都爱打麻将，欠了不少钱，毕竟是一家人，我不能不帮。」

最后，他向我赌咒发誓，再也不来这里上班。

原本我只当他这是男模统一培训的巧言令色。

没想到第二天，我就在便利店看见了他。

他真的辞掉了男模的工作。

几天后，哪怕他知道那天花的不是我的钱，他还向我双手奉上了点他出场的费用。

不管他母亲和姐姐的品性如何，至少我男友很好。

我的李锋很好。

今天是我们和李锋两个人的订婚，再如何，我也不能当众让他的母亲姐姐下不来台。

我深呼一口气，对李锋的妈妈好声好气道：

「今天的订婚宴，很多我的合作伙伴都出席了，不要让我和您儿子丢脸，可以吗？」

「钱的事情可以日后再说，不要闹得大家都不开心。」

大姑姐白了我一眼，在地上蛄蛹几下，脖子上的肥肉如波浪抖动：

「不行，就得今天给。你们有钱人最会骗人了。」

「过了今天你不认账怎么办？到时候婚都结了。」

准婆婆也干笑两声：

「小韩啊，不是我为难你，是这彩礼钱就得婚前给啊！」

「这是老辈子传下来的习俗，不能改！」

「你家也不缺这点钱，对吧？」

她指了指装饰繁复的婚宴场馆，脸上露出抹不屑：

「你看，你们这么豪华的婚礼都办了，不差这点。」

「我都听说了，在这种地方搞次婚礼，都够买个小房子了！」

「与其把钱平白无故给开酒店的，不如给我们。我们帮你们小两口攒着啊！」

「至于婚礼，到时候在我家门口的面馆摆几桌，一样的。」

大姑姐也帮腔道：「对啊，我当年结婚都没你这么铺张浪费，吃个饭行了呗？整这些一次性的花啊、绸的，还找这么多人来，没必要。」

此话一出，旁边的婚宴工作人员都气笑了。

没等我开口，他先说道：「韩小姐是我们会所的长期合作伙伴，从韩小姐的百日宴开始，韩家的商务宴请从来都是最高规格的！」

「现在为了你们，大小姐的订婚宴要降档降成去小馆子一人一碗面……」

他毫不掩饰地冷笑一声。

母女两人脸色愈发难看，李锋妈妈索性道：

「我不管，今天你这个彩礼钱不给，婚你就别想结！」

她们的动静太大，两个挡在路中间坐着的女人也实在碍眼。

纵然我们在会场的角落，照样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感受到宾客们打量的视线，我一咬牙，抱起拖尾的长纱，一步迈过了他们，独自走向婚宴后台。

我男友肯定不支持她们娘俩的坐地起价。

我认，她们是我的婆婆和大姑姐；

我不认，她们就是来我订婚宴闹事的，保安赶出去就好。

这是我和李锋的订婚，只要我们两人一心就好。

还没等我走进后台，李锋已经从后台走了出来。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一招手，布展人员会意，小跑着去准备。

仪式紧锣密鼓地再次开始，伴郎伴娘也聚了过来。

有的拿起花篮，有的为我整理婚纱，每个人都准备定点就位。

我也伸出手，想要和李锋牵手上台。

谁知李锋看着我伸出的手，却只是慢慢地红了眼眶。

然后摇了摇头。

2.

见状，所有人都愣了。

「你、你什么意思？」我惊诧发问。

李锋低下头，涨红着脸，「韩妤，给我家五百万不行的话，四百万可以吗？」

伴郎忍不住咋舌，「你怎么好意思开的口？」

李锋瞪了伴郎一眼，冲我泪眼婆娑道：

「韩妤，你也要理解我。」

「我和你的经济差距那么大，和你结婚，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你的朋友还那么多，他们肯定都帮你。」

说着，他满眼委屈地指了指伴郎宋平。

李锋说自己从小家境贫寒，不敢社交，因此没什么朋友。

这才让我来找人当伴郎。

宋平，就是我拉来凑数的。

他是我合作伙伴的儿子，算我半个发小。

宋平高中后出国留学，我则一直在国内打拼，直到最近才重聚。

明明是李锋让我找伴郎，如今却好像是我有意孤立他。

场馆内钢琴声悠扬，宾客们轻声交谈。

伴郎伴娘们围着我们绕成一圈。

我却觉得现场安静得仿佛针落可闻。

我终于回过神来。

如果没有我男友的首肯，他的母亲和姐姐闹出花来也没用。

他可以不请她俩出席、他可以无视母亲和姐姐的坐地起价，直接走出来和我完成仪式……

但他都没有。

见我表情愈发阴郁，李锋赶紧牵起我的手。

「对不起，我……我也是刚刚知道。」

「我姐姐赌博借了好多钱，现在利滚利有五百万了！」

「我们家真的还不上了！」

「韩妤、亲爱的、宝贝……我真的很爱你，但、但是，她是我亲姐姐啊！当年为了让我上学，她去辍学打工，这才学坏的！」

「其实她很好的！我读书的时候，大冬天，水都结冰了，她还徒手给我刷书包，手都冻红了。」

「她本性很善良的！」

我冷眼看他：

「她冬天给你刷书包的恩情，你让我来还？」

「我问你，如果我们结婚之后，你姐还是戒不了赌，怎么办？」

「你们家但凡出了什么大事小情，你是不是还是让我出钱？」

他咬了咬牙，令人眼熟地赌咒发誓：

「不会的！我会看着她，不让她赌的！」

「再有下次，我就跟她们断绝关系！」

我微微一笑，笑自己天真。

我们僵持了太久，好几次都以为仪式要正式开始的宾客们已经按捺不住。

有几位甚至已经起身准备过来查问缘由。

李锋的妈妈和姐姐这才慢条斯理地走过来，有些得意地指了指手表。

「小韩啊，快点开始吧，别误了吉时！」

「你听听，你那些大老板朋友都在催呢~」

李锋妈妈假装和善，放软了语气道：

「这样吧，我们打个折，300万。」

「你现在拿不出来，就写个支票，我们自己去银行取。」

「实在不行……先写个欠条。」

李锋的双眼也瞬间写满希冀，

「宝贝，你就写吧，写了我们就能结婚了。」

说罢，他俯下身，凑在我耳边小声道：

「只是张欠条而已，以后慢慢还。」

「反正我们还要过一辈子呢，有的是时间。」

一旁的伴娘伴郎团闻言都咬牙切齿、摩拳擦掌，随时准备上去揍他们。

但又碍于我的面子，他们只能站在一边假装没听见。

只有和我半生不熟的伴郎宋平上前一步，怒不可遏地揪住李锋的领子。

「你他妈就是这么对你的未婚妻的？！」

「她不要你出钱、不要你出房，一心一意地对你，你就这么威胁她？」

「人家女孩还没和你领证，就要平白无故背上300万的债务？」

「你还要不要点脸了！」

看到自己儿子被抓，李锋妈妈像只被开水烫了的耗子，瞬间原地蹦了起来：

「哎哟！你给我松开！你咋还动手呢？！」

「你还要动手打我儿啊！？」

「那你先从我身上迈过去！」

她高喊着，一把扑到李锋身前，用自己嶙峋得像骨头架子似的身躯挡着李锋。

「闺女，你快来帮忙啊！」

「赶紧报警把他们都抓走！」

我的大姑姐不知怎么，看到宋平竟然还有些扭捏，声音柔软了许多：

「帅哥，你不知道实情，你听我解释呀~」

「你看，李锋和韩妤结婚，是住在韩妤家对吧？」

「韩妤家离她父母家那么近，离我们那么远，这和倒插门有什么区别？」

「这么一算，我弟弟算是嫁到他们韩家了，那当然得给钱了！」

她说得理直气壮，给在场的人都搞无语了。

我冷笑道：「他嫁给我就得我给彩礼？李锋，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之前李锋和我恋爱时就说过，他觉得彩礼是生育补偿金。

女性要生育，所以需要提前从男方那里得到一部分保障和补偿。

这是理所应当的事。

我当时也是因为他的体贴和女权，觉得他与众不同。

订婚前，我们曾经再次讨论起彩礼和嫁妆的问题。

因为我选择丁克，所以「生育补偿」并不需要。

于是和李锋商量之下，我们取消了彩礼环节。

谁能想到，取消彩礼，是取消了给我的。

李锋显然也是想起了这件事，避开我的视线，不再回话。

我步步紧逼，死死盯着李锋。

「李锋，你亲口说过，彩礼是生育补偿金。」

「你想要彩礼可以，你能怀孕吗？」

3.

李锋不敢说话，倒是他妈抢答道：

「想要孩子就要！我支持！」

「你生多少都行，不怕养不起。」

「反正你家有钱，雇人帮着带呗。」

李锋妈妈乐呵呵地伸出两根手指摇了摇，

「这样吧，生俩，一男一女，那个女娃可以跟你的姓。我开明吧？」

我冷笑，捏住李锋的下巴，逼迫他直视我的眼睛。

「李锋，彩礼是你家要的，孩子就得从你身体里剖出来。」

「我问你，你的肚子能怀吗？」

「你的屁股能产出婴儿吗？」

李锋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

好像是说我一个大家闺秀，说这样的话有辱斯文。

确实，我的用词粗鄙，连周围伴郎伴娘团都不由吃了一惊。

只有宋平禁不住笑出了声。

感觉到别人的视线，他索性大大方方地鼓起掌来。

「说得好！」

看着他笑意盈盈的眼睛，我拿起手捧花，转过身对他道：

「这花你想要吗？」

他勾唇一笑：「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