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的时候,身为医生的丈夫去陪着他那个割了腕的白月光。
我没有给他打电话,只是静静地坐在车里等着生命的消逝,最终是路人打了急救电话。
上辈子,程修瑾接了我的电话来救我。
他的白月光抑郁症发作,烧炭自杀。
他虽表示不后悔救下我和孩子,婚礼也如期举行,但婚礼当天,他的行为却让我心如死灰。
他把我打得遍体鳞伤将我拖至她墓前,控诉我故意让他错过与她最后的告别,言语间满是怨恨与不公。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他失控地咆哮,甚至残忍地剖开了我的肚子,把我那未出世的孩子取了出来。
然后活埋在了庭院的树下。
如今,时间倒流,我又回到了出车祸的那天。
这一次,他想救他的白月光,我再也不管了。
1.
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费力地掏出手机打了120。
接电话的是程修瑾的同事,邹衍。
“嫂子,程哥说你会打电话来,你真的打来了。”
我没有多余的闲工夫跟他聊天,我只觉得自己的双脚钻心得疼。
“邹衍,我出车祸了,就在江桥大街这边,你快带着人来。”
我边说话边尝试从车里出去,可刚才的撞击太强烈,我被死死卡在驾驶座上不能动弹。
只要一动,双腿就疼到让我冒冷汗。
可电话那头的邹衍却并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嫂子,程哥都跟我说了,你不用演到这个份儿上的。”
“程哥说了,你肯定会因为他去看初恋跟他闹脾气,让我不用管。”
“嫂子,我实话跟你说吧,现在院里有空能跟车的医生真没有了。你也别太作了。”
“你和程哥都要结婚了,犯不着。更何况那边都割腕了,程哥跟你都那么多年了,没必要胡思乱想。”
我话还没说完,邹衍就挂了电话。
不止是我的双腿疼痛,就连我感觉到我的肚子也传来剧烈的疼痛。
身下的车座早已被鲜血洇湿,我感觉到我肚子里的那个小生命正在慢慢流逝。
我没想过自己会重生到这一刻。
记得前世,这场车祸也悄无声息地降临。
那时,我本能地拨通了未婚夫程修瑾的电话,期待他能来救我。
他迅速集结人马赶来,全然没有听见手机中他的初恋岑榆诺的连环call。
后来得知,那天岑榆诺正被抑郁症的黑暗吞噬,烧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在病床上醒来后,我依偎在程修瑾怀里哭泣,他告诉我,救我及腹中的孩子,他从未有过丝毫犹豫。
婚礼如约而至,我身着梦寐以求的婚纱,满心幸福地嫁给了这个陪伴我六年的伴侣,以为将迎来全新的幸福篇章。
然而,幸福的幻想瞬间破碎,程修瑾竟对我做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事。
他残忍地打断了我的腿,任由鲜血浸透洁白的婚纱,却无动于衷。
随后,他驾车带我来到岑榆诺的墓碑前,强迫我跪下,向她道歉。
我满心困惑与痛苦,不明白自己究竟何错之有。
程修瑾,我的未婚夫,我孩子的父亲,为何他救了我,却让我承受如此不公的待遇?
程修瑾此刻已完全失控,双眼布满血丝,仿佛被失去挚爱的愤怒吞噬。
“那场车祸你明明可以避免,纪时宜,你竟然故意让我离开,让我连她最后一刻都没能见上!”
“看了榆诺的日记,我才知道你是多么心狠手辣!”
他咬牙切齿,“她的抑郁症,都是你害的!她那么纯真善良,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2.
我对此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他在指控什么。
程修瑾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
“我要你也感受一下失去至亲的痛苦!”
他拿起他的手术刀,狠心地从我的肚子里取出了还未出世的孩子,然后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我们的孩子埋在了树下。
我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但他脸上没有丝毫动容。
接着,他像对待没有生命的物体一样拖拽着我,把我囚禁在一个昏暗的屋子里。
我哭求他放过我,质问他我们六年的感情难道毫无意义吗?
但他无动于衷,甚至开车带着我去了一个荒郊野地里。
我最后的印象,是他站在远处,眼神冷酷,仿佛我们之间是生死仇敌,而非新婚伴侣。
他将我扔在地上,开着车冲向我。
“和你这种恶毒女人共度的五年,让我恶心透顶!你不是喜欢用车祸来骗我吗?那就让你亲身体验一下被撞死的滋味吧!”
那种被猛烈撞击的痛苦,刻骨铭心,至今让我无法忘怀。
而现在,我再次陷入了同样的绝境。
我以为避开联系程修瑾,就能避免重蹈覆辙的命运。
但没想到,他竟如此决绝,直接对他的同事说我是在演戏。
腹部传来的阵阵疼痛,仿佛腹中的孩子也在无声控诉他的冷酷无情。
和程修瑾的六年时光,仿佛一场梦。
两年前,我和程修瑾终于在江城有了属于自己的家。
我自幼失去双亲,内心深处最渴望的就是一个温暖的家庭。
程修瑾曾无数次深情地承诺要给我幸福,我也满怀信任地相信了他。
家里的每一个细节,从家具到装饰,都是我们共同的心血。
阳台上的花朵,是我用爱浇灌的成果,希望这个小家能充满生机与温馨。
家里的那只精力旺盛的萨摩耶,也是他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程修瑾之间的感情在不知不觉中出现了裂痕。
在那些看似平凡的日子里,其实早已暗流涌动,危机四伏。
我终于放弃了自救,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张和程修瑾的合照,心底一片凄凉。
我的意识逐渐开始模糊,却听见周围传来嘈杂的声音。
有周围的群众开始拼命呼救,还有人冲过来想要帮我拉开车门。
我听见有人在喊:“小姑娘,千万别睡啊,我们打了120了!医生很快就来了!”
会很快来吗?
不会的。
程修瑾跟他的好同事说过了,我没有出车祸,只是在骗人而已。
程修瑾现在正陪着他唯一的挚爱,哪里还有空管我这个快要死了的未婚妻呢?
也许死了也挺好,能早一些投胎,早一些脱离这种日子。
3.
迷迷糊糊间,我听见耳畔传来操作切割机的声音,大概是消防吧。
为首的消防员依旧在不停地呼唤我。
“女士!别睡!我们马上就能把你救出来了!”
“救护车呢!什么时候到!别等下人救出来了,没有医生处理!”
我听见消防员焦急的声音。
尽管我与他们都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可此刻他们却如此挂念我的安全,让我感到意外又温暖。
然而,想起与程修瑾共度了六年的时光,两千多个日夜朝夕相伴。
他却显得如此冷漠,我不禁苦笑,心中五味杂陈,再次深刻体会到「遇人不淑」的滋味。
随着电话铃声不断,邹衍终于察觉到了事态的异常。
起初一两个电话,或许还能当作恶作剧一笑置之。
但当众多焦急的声音接连响起,且愈发急促时,连他也不禁心生疑虑,没了主意。
程修瑾为了一个岑榆诺,几乎带走了可以随车救人的医生,只留下一个接电话的邹衍,即便有心救人也独木难支。
我被抬出了驾驶室,却迟迟不见救护车出现。
我只能被勉强安置在路边,我看着周围人们脸上担忧的神情,心底越来越冷。
意识又逐渐模糊起来。
回想起和程修瑾的初识,我和他是在朋友的生日会上认识的。
在朋友有意无意的撮合下,我和他走到了一起。
我们意外地发现彼此有很多共同点,比如都很喜欢吃辣椒,但不爱吃零食。
都热衷于电影,喜欢R&B音乐,都喜欢小猫和小狗,感觉就像是命中注定的伴侣。
我天真地以为,程修瑾也是这样想的,
他对我的照顾无微不至,甚至在我已故父母的墓前许下承诺,说要永远对我好。
我从未怀疑过程修瑾的心意,外界也一致认为他深深爱着我,我傻傻地全盘接受了这个设定。
但直到岑榆诺——程修瑾的初恋女友回到江城,一切开始变得不同。
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岑榆诺的一个电话就让程修瑾不顾一切地冲出门去,完全不顾我的劝阻。
那一刻,我应该意识到岑榆诺在他心中的位置非同一般。
可我却轻信了他的解释,说岑榆诺有抑郁症需要他,在岑榆诺眼里,程修瑾是她唯一的依靠。
现在想想,岑榆诺明明可以寻求专业的医疗帮助,为何偏偏要在深夜找上别人的未婚夫?
那些深夜的独处,我真的无法相信只是纯粹的帮助。
或许,我早就该看清这一切。
岑榆诺在程修瑾的引荐下,她和我加上了微信好友。
他们俩还常常理直气壮地宣称他们关系清白,生怕我产生误会。
但这位在程修瑾口中被描绘得单纯善良的岑榆诺,却总爱给我发些她和程修瑾暧昧不明的照片。
照片里有他们一起去游乐园的照片,也有程修瑾为她下厨的背影。
更有她窝在程修瑾怀里,程修瑾在她身边熟睡的照片,甚至还有她和程修瑾十指相扣的手。
这些照片充满了挑衅意味,让我和程修瑾之间频繁爆发争吵。
每次争吵,程修瑾总是显得疲惫不堪,揉着太阳穴,仿佛我才是那个不可理喻的人:
“时宜,我真的很累了。”
“身为医生,我只是尽到我的职责而已,我们之间真的没什么。你能不能别再闹了?”
回想起岑榆诺去世后程修瑾的反应,现在看来,他的表现可一点也不像「没什么」。
他甚至能狠心到为了岑榆诺,伤害我和我们的孩子。
如今,重活一世的我再次被他逼入绝境,心中已不再有任何侥幸。
我终于明白,程修瑾从未真正爱过我。
我,看错了人。
4.
我周围不止有消防员的声音,还有好心群众的声音。
“小姑娘,撑住啊!这救护车怎么还没来!”
“哎呀!你看她一直在流血,她该不会是怀孕了吧!这可怎么办啊!我要不再打个电话?”
鲜血不停地从我身下涌出,就在我几乎绝望之际,邹衍带着几个休假的同事匆匆赶到。
他们看到的,是我被人群紧紧围住,脸色惨白如纸,身上多处伤口,身上的衣服已被鲜血染红,触目惊心。
“嫂……嫂子……”邹衍奋力挤开人群,神色慌乱地来到我面前。
“怎么会这样?程哥他不是说这是假的吗?”他的话语中带着难以置信。
小腹的剧烈疼痛让我几乎无法呼吸,我只能喘着粗气,用冷漠的眼神看着他。
“你们难道就只听从程修瑾一个人的话吗?”我虚弱但坚定地质问道,“他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
周围的邻居也纷纷加入指责的行列,对救护的迟缓和不作为感到愤怒。
“我这120都打了多久了,你们现在才来,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就连一旁等着的消防员也不自觉开始指责起他们来:
“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才是第一位的,身为医生,怎么还得让群众三催四请,救死扶伤都不会,还做什么医生啊!”
“万一真出了人命,你们打算怎么收场!更何况伤者还是一名孕妇!”
面对众人的指责,邹衍哑口无言,心中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他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好了!快把人抬上担架,抬进车里紧急处理一下,赶紧回医院!”
邹衍身边的女医生皱着眉头开始指挥起来,邹衍这才手忙脚乱地跟着把我抬上担架。
邹衍一路上不停地向我道歉:
“嫂子,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都怪我太信任程哥了。”
邹衍的女同事皱着眉制止了他:
“行了,别道歉了,给程修瑾打个电话。照她这样,过会儿被推进手术室还得家属签字。”
听到这话,邹衍才慌忙地拿出手机,给程修瑾拨去了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程修瑾的声音传来:“喂,小邹,怎么了?”
5.
邹衍为了让我也能听到,特意开了免提。
一听到程修瑾的声音,我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那边似乎有些吵杂,隐约夹杂着女生的哭泣声。
邹衍没多想,直接汇报了我的情况:
“程哥,嫂子真的出车祸了,我和许医生刚给她处理好,正在去医院的路上,等下还得你签字,你快来吧。”
然而,程修瑾听后非但没有焦急,反而冷笑了一声,语气中满是怀疑:“小邹,纪时宜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和她合伙来骗我?”
这时,电话那头又传来了一个柔弱的女声,带着哭腔说:“修瑾,是时宜出事了吗?要不你去陪她吧,我这里自己能应付的。”
“你放心,我不会再做傻事了……只是,活着真的好辛苦啊!”
程修瑾电话那头还没挂断,他连忙安抚道:“纪时宜不过是做做样子,能有啥大事?”
“好啦,榆诺,别胡思乱想了,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会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他的话语温柔得就像是在哄小宝宝一样。
但在我听来,这一切只觉得反胃。
程修瑾对岑榆诺的话总是深信不疑,而我所做的一切,在他看来都不过是场戏。
这种赤裸裸的双重标准,我真不明白他哪来的底气自称无辜。
连邹衍也听不下去了。
“程哥,纪时宜可是你老婆啊,你却忙着去管初恋,连自己的妻儿都不顾了吗?”
“你疯了吗?”
可能是怕岑榆诺听见,程修瑾似乎换了个更隐蔽的地方接电话。
面对下属的指责,他显然有些不快。
“邹衍,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跟我说话?”
“她算什么我老婆,咱俩连证都没领呢,你要是有兴趣,自己追去。”
邹衍听到这话,简直气炸了,恨不得能穿过屏幕给程修瑾一拳。
“程修瑾,你真是个混蛋!我就不该相信你!”
程修瑾冷笑,不屑地说:“她能怎样?那么怕死的人,怎么可能真出事?”
“我就是想让她吃点苦头,别再整天折腾!”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留下邹衍在那边气得直跳脚,差点把手机摔了。
车里的其他人听到程修瑾的话,都纷纷向我投来怜悯的眼神。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
“医生,等一下,我自己签字。”
尽管已经明白程修瑾的冷酷无情,但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刺痛。
毕竟,那是我们共同走过的六年时光。
我曾真心爱过他,甚至梦想着与他共建一个家。
我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似乎能感受到孩子的安慰,那份痛楚似乎也减轻了一些。
然而,医护人员的表情却越来越凝重,他们急呼:
“病人血压急剧下降,快,立即准备抢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