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婴室紧闭不开，我正要发作。

却听到里面传来奇怪的声音。

我等在门口，一开门竟是我那几年不见的便宜弟弟。

便宜弟弟要结婚，要我出五十万。

本以为拒绝后他们会知难而退，没想到他们竟然打起我女儿的主意来。

01

我紧了紧怀抱，柔声哄了两句：“珊珊乖，不哭不哭。”

珊珊腿蹬的厉害，小脸哭的通红。

她这是饿了，需要喂奶呢。

可眼前的母婴室大门还是没有打开的迹象。

孩子的哭声在我耳边荡，我的心揪的厉害。

我踌躇了片刻，走上前抬起手准备敲门。

“老公，好棒啊…”

“宝贝儿，舒不舒服？”

“嗯…你真坏…”

再直白不过的话语闯入我的耳内，我瞬间明白了这母婴室的大门为什么这么久紧闭不开。

还以为是什么调皮宝宝在里面折腾，原来是对野鸳鸯！

这原本为了便利宝妈的地方倒成了他们的淫窟了！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了，我大喊道：“这里是公共场合，请你们让给有需要的人！”

里面的人瞬间没了声音，但也没有出来的意思。

我没了耐心，上前敲门。

“请你们出来！”

“阿姨，你要不再等等呢，我们这还有一会呢。”

半响，一个男声传了出来，伴随着他说话的同时又是一阵“啪啪”的顶撞声。

我皱了皱眉，这两人真是不要脸到了极致！

况且我今年不过二十八岁，竟然叫我阿姨。

难道这对野鸳鸯还是未成年吗？

我冷笑一声，最好不是，否则就等着带大银手镯踩缝纫机吧！

“你们到底出不出来，不出来我就要叫人了。”

“哎呀我说阿姨，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们年轻人的激情吗？你快走吧！”女孩子嘲讽的话语伴随着娇喘声轻飘飘的甩出来。

他们在里面是开心了，殊不知我的手已经紧握成拳！

这下是叔叔能忍婶婶也忍不了了。

今天我非要看看这两人是什么极品。

“既然你们不愿意出来，我只好请你们出来了！”

02

“直播间的家人们好！主播现在位于一间wc的母婴室，要说这母婴室有什么特别的呢，听主播来好好说道说道！”

我假模假式的说着话，母婴室里已经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果然么，这两人虽然嘴硬，胆儿还是小的。

虽然不要脸，可也还是要做人的。

“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沦丧…”

“你在干什么！”母婴室的门被打开，那两人怒气冲冲的吼道。

我摊了摊手，一副无辜的模样，随即将目光落在野鸳鸯的男主角上面。

此人贼眉鼠眼，鸡头狗脑，一身猥琐之气，不正是我妈跟我那便宜后爹的儿子——李山吗？

哦…某种程度来说，也是我的弟弟。

“真讨厌，我就说去开个房间嘛…小山，小山？”

那女孩还在抱怨，李山则满脸惊诧地看着我。

我没管他们，自顾自抱着珊珊进了母婴室。

不难想象李山为什么这么惊讶，毕竟我们两年多没见过面了。

03

“姐…”我抱着珊珊出来，李山挤出一丝笑容凑了过来。

我往左跨了一步：“别乱说，你姓李我姓张，你可不能够管我叫姐。”

“姐你说什么呢，咱们可是一家人，这是外甥女吧，来舅舅抱抱！”

我避开他的触碰，略显遗憾地看向他身后：“女主角走了啊？”

“姐你说什么呢？”李山小心翼翼看着我的脸色。

我不甚在意的指了指他手中的手机：“我直播间的女主角啊。”

“姐！”李山一把抓住我的手：“你不会真播出去了吧，我可是你弟弟啊姐。”

“松开！”我甩开他的手：“我嫌脏。”

李山讪讪的笑：“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看来他是对自身认知不明确啊。

“没钱的滋味不好受吧。”我意有所指地看向那间小小的母婴室：“我想不会是因为这里更刺激吧？”

李山的脸青紫交加，在我转身离去时阴云密布。

04

我闭上眼睛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尽管我看上去攻击力十足，其实和李山的相遇让我感到窒息。

好像又回到了我被困在那个小小的村落里的那十几年。

我叫张曼曼，从人性角度出发，我是李山的姐姐。

当然了，我打心眼里不愿意承认这件事。

自从妈妈嫁给李大海，我仿佛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边缘人。

我是一个适应能力很强的姑娘，我想着妈妈幸福，也没什么不好的。

我的可有可无在李山出生那一年改变了。

新生小儿，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

我妈刚刚生产，李大海在外面吃喝嫖赌，完全不看顾小孩。

我看着吱哇乱叫的小孩，心底柔软，也细细照顾了几年。

直到他长大对我挥拳相向。

他挥舞着铅笔：“你这个外人，不许吃我家的饭！否则我扎死你！”

我妈笑着夸他真厉害，以后一定有出息。

李大海则是夺过我手中那碗昨天剩的馊饭：“吃什么吃！没看到弟弟哭吗？”

李山对我露出得意的笑容。

我咽下口中的饭，擦干了眼泪。

我发誓离开这座大山。

05

“老婆，今天下班晚，没陪你去接宝贝女儿，辛苦你啦！”老公亲了亲我的脸颊，环住我的腰身。

我埋进老公怀里，清新的沐浴露清香萦绕在我鼻间，白天的阴霾一扫而空。

我的身世是不幸的，可我有个好老公，还生了很可爱的女儿。

我不该被困在过去里。

我舒心的勾起唇角，老公看着我，不禁道：“老婆，你好美。”

他作势要亲下来，我的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起来。

“姐，你明天回来一趟呗，我和爸妈都想你了。”

是李山。

自从我拒绝我妈给我安排的婚事，他们就一直没跟我联系。

跟别说让我回家了。

我妈当时可是说了，只要我嫁给我老公，就永远别回家。

她揪着我的头发骂我贱丫头，我记得很清，已至于现在想起来头皮都有些发怵。

“姐，妈生病了，每天卧床不起就想着你，你就回来看看呗。”

手机再度响起，“曼曼？”老公拽了拽我的衣袖。

我回过神来，看着李山发来的短信忍不住冷笑出声。

以她当年打我时降妖伏魔的那个劲头，能卧床不起？

再者说她要是卧床不起了我就更不应该去了，不是有她的宝贝儿子和亲亲老公照顾她吗？

怎么？端屎端尿的事就想起亲生女儿来了。

真是好笑！

“没什么，睡觉吧老公。”我关了手机抱住老公，我现在的生活很好，我再也不想回到那个令人厌恶的地方了。

06

回乡的车颠的我直想吐。

“姐，你以前跟王老汉结亲那事，俺姐夫不知道吧？”

今天早上醒来，入目就是李山满含威胁意味的短信。

我打了个寒噤，我决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我现在的生活。

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坐上了大巴。

大巴车晃晃悠悠，不一会到了村口。

我深吸了口气，走进我前十几年的噩梦里。

“姐，你果然回来了！”李山满脸的喜色：“来，外甥女我抱着！”

我避开他，搂紧女儿，认真地看着他。

他从没给过我好脸，更别说这么笑了。

这家人究竟要做什么？

“曼曼，你回来了啊。”李大海迎了上来，倒真像个好父亲。

到现在没看到我妈的身影，看来这两人才是我今天洽谈的对象。

我冷着脸进了门：“说吧，让我回家有什么事。”

那父子两对视一眼，李山便低叫出声：“诶？爸，妈去哪了？”

我觉得好笑，李山就在家里，能不知道我妈去哪了？

李大海叹了口气：“你妈念着曼曼啊，都病倒了，起不来呢！”

哦，原来是要唱一出苦肉计啊。

我不耐地皱眉：“现在我已经回来了，究竟有什么事情。”

他们叫我回来，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

毕竟对于他们一家来说，我不过是个贱货丫头罢了。

07

“曼曼啊，你妈生了病，家里这个…”

李大海和李山带我进了里屋，我默默捂住了鼻子。

潮湿的腐朽味儿弥漫在鼻腔里，床上看不清什么颜色的被子里鼓起一个包，像只大蚕蛹。

以前家里虽然也破败不堪，可我每天都收拾，也勉强算的上整洁。

这样脏乱的地方，我真的有些生理不适。

“生病了就治，我不是医生，看我一眼病能好么？”

我只希望这三人能直奔主题。

那床上的蛹动了几下，露出刘兰蜡黄的脸来：“曼曼，家里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你现在发达了，我可是你亲妈啊…”

呵呵，亲妈，过去十几年里，她可没想起来是我亲妈。

“当初你们让我放弃上大学的机会给李山去做生意，应该发家致富了吧。”我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既然把希望投在李山身上，生了病向我伸手是什么道理。

李山的脸色难看极了，我心下快慰。

他以前羞辱我的时候，说的话可不是这样含蓄。

“曼曼，不管怎么说我们养了你这么多年，你要做不孝女吗！”李大海面色一抹，一副怒极的模样。

这么快就装不下去了啊。

“养育之恩…你们说的是我在这个家当牛做马吗？”我开口问道，真是不知道他们怎么好意思用那十几年挟恩相报。

“你！”李大海面色凶恶，举起了拳头。

“咳咳…是我们不好…”我妈举起手来挥了挥，那手骨瘦如柴，像田里的稻草人。

我到底动了一丝恻隐之心。

“这卡里有五万，你们拿着吧，以后不要找我了。”我打开包，在他们三人贪婪的注视下拿出我提前准备好的卡。

我了解他们，叫我来一定是有所图谋。

我实在不愿意和他们纠缠。

“妈的你就给这么点！！”刘兰突然一掀被子做了起来，动作雷厉风行，哪有半分病人的样子。

这下他们三个人都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叫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家人。

“我实话告诉你吧！小山要结婚，你给我拿五十万出来！”

08

我看着刘兰一骨碌跳下床，说她是体育健将也不为过。

李山要上职高，我就要辍学？

李山要结婚，我就要给五十万？

改明儿李山死了，我还得给他守孝呗？

我将卡又放回包里：“妈，我看你身体挺好的，替我省钱了。”

“你给我拿来！”刘兰一把扯住我的包，一副恶狗夺食的模样。

我点点头，她这是要参加拔河，没跑了，一拔一个准。

我用力抽出我的包，往后退了一步，刘兰被拽的一个踉跄。

“贱丫头你敢还手，我是你妈，你亲妈知不知道！”

我嘲讽地看着她：“亲妈？谁家的亲妈会一口一个贱丫头？”

“你！”刘兰的脸涨的通红，但我知道她绝不是因为羞愧。

而是愤怒，我没有如她所愿向从前那样听他们的话，她愤怒了。

“张曼曼，做人要讲道理，之前你妈给你讲的亲，要不是你跑了，老子能现在跟你开这口吗？”

李大海冲上来大叫，李山也跟着啐了一口。

他们这一家，还真是如出一辙的恶心。

“讲亲？你说的是比你还大两岁的王屠户么？”

我冷笑着和他们对峙，思绪回到那年暑假。

那时我就要升大二。

那时家里让我辍学给李山读职高，我不愿意就此被埋没，一个人进了城，一边打工一边读书。

虽然辛苦，好在精神富足。

妈妈给我打来电话，说是他们不好，让我暑假回家休息休息。

她语气温柔，从前她只会对李山这样说话。

我贫瘠的内心又生出了一丝对母爱的渴望。

我想，妈妈如今有自己的家庭，对我那样也是身不由己…

或许我不该这么恨她。

我兴高采烈地坐上了回乡的大巴车，拎着上个月省下的钱给他们带的礼物。

殊不知等着我的，是王屠户那张满脸横肉，眼满淫邪的脸。

09

“小囡，长的真不孬，你打小我就看上了！”

王屠户一步步逼近，我已经退到了了墙角。

那时我已经成年，看的懂王屠户眼里的欲望。

我颤着声音挡住他：“王叔叔，你要干什么，我妈还等着我回家呢！”

“什么王叔叔！”他不耐烦地扯开我的手：“叫老公！”

“回什么家，这就是你的家！”

王屠户的家和他人一样，都混杂着一股猪身上的腥臊味。

我重重踢了他一脚，哭着跑回了家。

我以为妈妈会心疼的抱住我，哪知道她劈头盖脸的骂了我一顿。

“什么？你这个贱货，万一那姓王的老猪后悔了把钱要回去怎么办？”

我呆愣的看着她，明明上次李山擦破了手臂她不是这样的啊。

她心疼的大叫，喊着“我的娘啊！怎么搞的啊。”

我拉住她的手：“妈，什么钱，什么钱。”

李山幸灾乐祸的上下打量我：“那杀猪的看上你了，给了咱们家十万块要你呢！啧，是有水头。”

李大海也大笑起来。

刘兰的叫骂声，李山和李大海的笑声充斥着我的耳膜，真的好刺耳。

我想不明白，刘兰怎么这样狠心。

我强忍住泪意，这些年来，我早习惯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