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校服到婚纱,从白手起家到财务自由,我陪江序一起走过十年。
十年前,他对我说:“徐初恩,我会永远给你撑伞。”
十年后,他搂着宋青雨对我说:“徐初恩,麻烦你放过我。”
我选择成全他。
离婚四个月,他却后悔了。
可他不知道,我已经死了。
就在他和宋青雨准备结婚的时候。
我死在了一场大火里。
【01】
我下定决心离开江序那天,刚从A城出差回来。
为了给他惊喜,我并没有提前告诉他。
回家却亲眼见到他和宋青雨一起躺在我们婚房的大床上,极尽缠绵。
被我捉奸在床,他却一点也不慌乱,揉着眉心淡淡道:“徐初恩,既然如此,我们就放过彼此吧。”
宋青雨一脸得意之色,向我宣告她的胜利。
显然在这场婚姻保卫战中,我节节败退,如今已是溃不成军。
我强撑着没有落泪,爽快地签了离婚协议书,不想再跟他多纠缠,分了一部分财产便与他一别两宽。
到底是十年感情,我颓废了一阵,却发现自己已怀孕三个月。
理智告诉我应该去医院打掉这个孩子,但是当医生指着B超单告诉我,这是孩子的心脏的时候,我突然感觉一阵难过。
孩子又有什么错呢?
思虑再三,我打算留下这个孩子,却不想告诉江序。
这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将冠我之姓,由我独自抚养长大。
可因为早年陪江序创业,我熬坏了身子,医生告诉我胎像不稳,需要住院调养。
谁知住院第二天,医院就发生了火灾,事故造成29人死亡。
而我就是其中之一,同我肚子里刚刚成型的孩子一起,葬身火海。
【02】
不知道为什么,生前我明明发誓与江序死生不复相见,可死后我的灵魂却不可控制地向江序飘了过去。
这是一件震惊全国的重大安全事故,电视台各个频道都在播报这个事故的新闻。
调查报告还没出来,我也不知道火灾是怎么发生的,只记得自己来不及逃跑,还没被火烧到,就已经窒息而亡。
没想到我跟江序会以这样的形式再次见面。
而他正和宋青雨一起吃早饭,就在我们曾经的婚房里。
这个屋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亲自挑选购买的。
看来我离开以后,她立刻就搬了进来。
“序哥,大早上的看这么晦气的新闻做什么?关了吧。”宋青雨蹙眉道。
原来私下里,宋青雨是这么叫江序的——就如同两年前的我一样。
江序依言关掉了电视。
宋青雨高兴了起来,笑得眉眼弯弯。
不得不说,她确实长得很甜,一笑嘴边就漾起梨涡。
难怪江序会为她意乱情迷。
“周末我们去看看曲江那边的新楼盘吧,听说那里环境很不错。”
“看新楼盘做什么?现在这个房子不好?”
“这是她住过的,我不喜欢。”宋青雨满脸嫌恶的神色。
“以前徐初恩在的时候,你不是挺喜欢?哭着闹着非要来?”江序挑眉问她。
“序哥……那我不是想多跟你待一会儿嘛。”
宋青雨坐到江序腿上,搂着他撒娇。
江序却仍没点头答应。
我们离婚前,他对宋青雨一向是有求必应。
我还记得宋青雨刚入职的时候,作为一个职场新人,犯了不少错,江序回来给我吐槽,说不知道HR是怎么招人的,我还劝他要多给年轻人机会,谁也不是一开始就能独当一面的,慢慢锻炼总能成事。
后来江序对宋青雨果然耐心了许多。
慢慢的,他提到宋青雨的时候越来越多,语气也越发熟稔,甚至带着宠溺。
我心里不舒服,让他和宋青雨保持距离。
他却十分不耐烦,叫我不要胡思乱想。
总是言之凿凿地告诉我:“我只是把小宋当妹妹,她才毕业很多地方不成熟,我要多带带她。”
没成想,曾经我劝他的话他又还给了我,其中含义却截然不同,我一时气闷,却也无可奈何。
【03】
江序带宋青雨回家见父母,却被江父江母拦在门外,不让他们进去。
“你们想结婚,除非我死了,否则我绝不同意!”
“我的儿媳只有知恩一个人!我们江家不欢迎不知廉耻,勾引别人丈夫的女人!”
江母厉声说完,啪的一下就把房门关上了。
宋青雨哭得梨花带雨,江序只好搂着她安慰半天,最后带她去商场买了两个大牌包,宋青雨才高兴起来。
其实离婚于我没什么可留念的,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江父江母。
我本就是孤儿出身,早年父母双双车祸去世,从小被伯父伯母收养,可伯母为人悭吝,对我并不好。
而江序的父母却让从小寄人篱下的我感到一丝温暖。
从大三暑假江序把我带回家时起,江序父母就对我嘘寒问暖,这更坚定了我要和江序在一起的决心。
我想这么善良的父母,养出来的儿子品性一定不差。
更何况,彼时的江序,虽然家境朴素,但在学校却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长得又一表人才,这样的人对我穷追不舍半年,我如何招架得住?
我把离婚的事情告诉江序父母时,他们震惊不已,尤其是江父,震怒之下扇了江序一耳光。
他们虽然舍不得我这个儿媳妇,却也知道自己的儿子实在荒唐,没脸再劝我,只是不停地道歉,说对不起我,让我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后来我的银行卡里多了五十万,是江序的妈妈转给我的。
我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江序欠我的,没道理让他们来还。
我还以为江序早就迫不及待地和宋青雨领证了,没想到她现在都还没进门。
真是让我看了一出好戏。
【04】
江序和宋青雨已经在公司公开了他们的恋情,明目张胆地亲密起来。
不过也许从前就是这样,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宋青雨端着咖啡进了江序的办公室,又把他脱下来的西服熨烫整齐。
她摸了本书,坐在旁边陪江序办公。
半晌她突然出声:“老公,你认真工作的样子好帅。”
江序抬头,神色恍然,“你叫我什么?”
“老公~你不喜欢吗?”她声音越发甜腻,走过去勾起江序的下巴。
江序似才回过神,一把将她揽在怀里,嘴角勾起笑,旁若无人地同她接吻。
确实没有别人,除了我这缕幽魂。
原以为已经死了,就不会再伤心了,可是又一次亲眼目睹这种场景,那种冲击力仍然强到让我心痛。
不敢想象,在过去两年,他们有多少这样的甜蜜时刻。
而我还一厢情愿地以为江序会对我好一辈子。
自从变成灵魂之后,我的听力就比从前灵敏了许多。
隔壁就是茶水间,我突然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
“宋秘书手段了得呀,这就上位了。”
“嘘……你小声点儿,男人嘛,你懂的,发达了糟糠之妻就该下堂了。”
“确实,宋秘书毕竟年轻貌美,要是我遇到这么会撒娇的女人,我也招架不住。”
茶水间的八卦还在继续,我却想起了别的事。
我同江序相识与微时,彼此见过对方许多狼狈的时刻。
以前没钱的时候,我们努力去做兼职,虽然很累,但是心里很满足,赚个三瓜俩枣也开心。
我虽然喜欢江序,但我一向是平视他的。
可宋青雨对江序,却总是带着一种崇拜而仰望的目光。
江序应该很享受这种感觉吧。
【05】
其实我很早就察觉到,我与江序的这段婚姻已是千疮百孔。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频繁地加班,总是不回家吃晚饭,出差永远带着宋青雨。
他回信息很慢,我安慰自己他是工作忙,现在不比青春年少的时候了。
我心疼他上班辛苦,在家里做了他最爱的清蒸鲈鱼,送到公司却发现他和宋青雨在办公室一起用餐,宋青雨夹了菜递到他嘴边,俨然一对甜蜜小情侣。
没人发现我来过。
我只能默默把饭带回家一个人吃掉。
我想等江序回来问问他,主动给他发了信息。
【今天回来吃饭吗?】
信息回得很快,这是一种拒绝的信号。
【你自己吃吧,今天晚上还有应酬】
应酬又是应酬……
江序公司刚起步时,我天天陪他到处跑市场,明明讨厌酒精,为了减轻他的压力,我也开始学着喝酒。
不止一次喝到扶墙而出,我和江序互相搀扶着回到出租屋,他比我醉得厉害,到家就吐了,我不得不替他收拾干净,又把家里打扫了,凌晨三点才睡下,第二天七点又起来煮了粥,毕竟新的一天又有新的业务要跑。
在事业上,他一向很拼,我愿尽我所能分担他的一切辛苦。
终于苦尽甘来,车、房我们都有了,公司也步入了正轨,人却走散了。
不过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罢了,直到捉奸在床那天,铁一般的证据摆在面前,我再也不能逃避江序出轨的事实。
【06】
最近天天跟着江序,老是让我回忆起以前的事情。
我神思恍惚地飘在空中。
他接起电话。
“伯母?有什么事吗?”
他手指敲着桌面,他忽而眉头一拧。
“您还不知道吗?我和她已经离婚了,以后不会和她一起回去。”
江序对他们没什么好印象,毕竟刚毕业的时候因他家庭条件不好,他们曾反对过我们的恋情。
我确实没有告诉他们我离婚的消息,想必他们一定不会同意,毕竟江序已不是当初的穷小子了。
我死之后警察应该会通知他们去为我办理后事。
只是不知道她这时候打电话给江序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告诉江序我已经死了?
三言两语挂断,我看江序神色估计伯母没有告诉他。
他坐着沉思了一会儿,又拿出手机,我探头一看——是我的号码,备注竟然还是老婆。
自然是打不通的,我的手机已经跟我一样葬身火海。
没人接他也没再继续。
这两年他对我一向是没什么耐心的,电话一个没接到,绝对没有第二个。
可他对宋青雨就不这样。
即使在我们的结婚五周年纪念日,他也可以因为宋青雨一个电话,就丢下我去找她。
“江序,今天就不能陪我好好过一个纪念日吗?”我甚至有些低声下气。
“我有事出去一下,回来陪你。”他拿上车钥匙就走,语气里尽是不耐。
我坐在餐桌前,等到凌晨1点他也没有回来。
反倒是宋青雨更新了朋友圈。
“贴心上司陪员工看病,感动ing~”
配图是江序拿着吊瓶的手。
最讽刺的是,他手上还戴着我们的婚戒。
我很难去相信一个相伴十年的人,一个一起打拼的战友,一个曾经对我那么好的人,会背叛我。
【07】
宋青雨和江序吵架了。
原因是她翻江序手机,发现最新通话记录是我的号码。
“江序!你给那女人打电话干什么?”
江序不以为然,“打电话怎么了。”
“江总,麻烦你搞清楚你们已经离婚了,现在我才是你的未婚妻!”
声音尖利得吓我一跳。
从前在江序面前,她从来都是一副温柔小意的模样,绝不会像如今这样歇斯底里。
江序一怔,随即不再理她,独自出门而去。
我发现江序如今对宋青雨似乎不像从前那样温柔了。
我看着宋青雨隐在门后,脸色晦暗不明,她似乎在流泪。
曾经我也是这样吗?
一次次看着他决然而去,又一次次在黑暗中苦苦等待,等得绝望。
但我着实看不懂他想干什么,当初出轨理直气壮要我放过他的是他,如今离了婚却又说我是他老婆。
江序去了酒吧,自斟自饮,不一会儿他发小周崇来了。
“你说徐初恩去哪里了?离婚三个月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周崇一杯酒下肚,回道:“人去哪儿关你什么事?”
“我这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不舒服,晚上老是睡不好,总觉得有事儿。”
我成天跟着他,发现他最近确实总是半夜到阳台抽烟,我还纳闷他以前并没有失眠这个毛病。
“怎么?良心发现了?”周崇白他一眼。
“她离婚后没回她伯母家,电话也打不通。”
“我想去见见她。”江序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我不由冷笑一声,以前没见他这么关心我,如今倒是想起我来了。
他决定了的事情别人一向是改不了的。
第二日他果然一早就开车去了我伯母家。
这些年我给过伯父伯母一些钱,却甚少再回去。
但现在我不得不跟着他回了这个曾经让我受尽委屈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