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了救肖延当了十年的植物人。

他照顾了我十年，我终于被他的爱唤醒。

可我醒来后，却发现他爱上了我的主治医生。

为了她，肖延在婚礼上丢下我这个新娘。

为了她，肖延说我还不如不要醒过来。

最后，我如他所愿，永远长眠于地下。

可是他却疯了地只想随我而去。

1.

我好像做了个梦。

“——梦里，我走了好远的路，听见有人不停地喊我的名字，

【初玖，别再睡了，你醒来看看我好不好！】”

声音很熟悉，是......是肖延。

【玖玖，你都已经睡了10年了，我们的婚礼都延期10年了，你忍心让我一直等下去吗？】

肖延的声音带着颤抖，听起来好像是哭了。

我想跟他说，【别哭啊，肖延。】

可是我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我们的婚礼都已经延期10年了吗？也不知道当初婚礼的酒店钱退了没有。

我感觉有水滴落在脸上，听见低沉的呜咽声，我才反应过来，那是肖延的眼泪。

我努力抬手想帮他擦泪。

【方怡，玖玖的手动了。】

我听见肖延的呼喊声。

然后就是兵荒马乱，有光影在我眼前晃动，之后就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刺鼻的消毒水味，冷峻的白色墙壁，不断响起的急救铃声。

【肖延.......】

我的嗓子干哑极了。

他一把抱住我，【玖玖，你终于醒了。】

他怀里是我最熟悉的雪松味，却又夹杂着陌生的花香气，两种味道纠缠在一起，让我下意识的不喜。

我抬起头看他，【肖延，你变老了。】

【那玖玖会不会不喜欢我啊？】他在我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我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不喜欢他，我爱他胜过生命。

肖延还想跟我说什么，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打断了他，

【阿延，一会记得带着初玖再去拍下片子。】

她走到我的床前俯下身，清冷的花香气袭来，冰凉的听诊器贴在我的胸前，

【恭喜你，植物人沉睡十年还能清醒的案例可不多见。】

肖延脸上满是高兴和感激，【玖玖能清醒，也多亏了有方怡你，回头请你吃饭。】

看着他们熟稔的样子，我有些不知所措，只能轻声道谢。

肖延被一通电话叫走了，我走路还不稳当，于是护工阿姨推着我去做各种检查，她很健谈，

【我还是第一次推着清醒的您呢，真替您和肖先生开心。】

我有些羞涩，【您不必那么客气，叫我小玖就行，我昏迷这十年，多亏了您照顾。】

【我也没照顾那么久，听说你刚昏迷的那几年，都是肖先生不假人手亲自照顾你的，咱们医院那些年轻的小护士都羡慕你有这么好的爱人呢。】

我的眼眶里有一丝灼热，胸膛里涨涨的都是暖意，

【他一直都很好。】

2.

我好像做了个梦。

“——梦里，肖延一直在哭，方怡抱住了他，他没有推开。”

我和肖延是一家孤儿院长大的。

他小时候瘦瘦弱弱营养不良，而我小时候不光反应慢连话也说不利落。

所以我俩总挨人欺负，只能抱团取暖。

肖延第一次打架是因为我。

我被几个孩子趁着院长妈妈外出，院里只有义工老师时，关在最偏远的杂物仓库里。

整整一宿，我哭到嗓子都哑了。

是肖延在早饭时没有看到我，找义工老师告了状，我才被救出来。

看到被冻的奄奄一息的我，肖延突然发了疯，拼命的厮打罪魁祸首。

打那之后我们的日子才变得好过些。

不过也正是因为那次的打架恰巧被想要领养他的夫妻看见了，所以他们换了领养人选。

我愧疚极了，可是他却擦了擦眼泪对我说，

【别怕，从今往后我会好好保护你，不会再让他们欺负你了。】

从那之后我就更加依赖肖延了。所以尽管后来又有很多人都想领养他，他也总会想办法搅黄。

再到后来，有人给孤儿院捐了一大笔钱，院长妈妈对肖延也愈发的上心，再也不提让人领养他的事情。

而我和肖延，一年一年，成为了彼此最亲的人。

【玖玖，在想什么？】肖延把西装外套随手挂在一旁的衣架上。

【我还以为第一次看你穿西装会是在我们的婚礼上呢。】我脱口而出，

【对了，我们婚礼的酒店钱退了吗？】

他被我说的一怔，然后大声笑起来，【你个小守财奴，到现在还惦记着这个呢？】

我被他笑的直害臊，怎么可能不惦记嘛，那钱是他攒了好久的。

大学四年，他拼命的做兼职，给不听话的熊孩子辅导功课，炎炎夏日穿着玩偶服发传单，夜晚在烧烤店捡盘子刷碗。

每次一发工资，他总是第一时间转给我，让我给他攒着娶老婆。

后来终于攒够了钱，他在毕业典礼那天拿着偷偷买的戒指向我求婚。所有的同学和老师都笑着祝福我们。

【你怎么没带我们的婚戒？】

我注意到了他修长的手上空荡荡的，明明求婚之后，他就一直没有摘过。

他想摸我头的手顿住了，

【你昏迷要做各种检查没办法带戒指，我就把两枚戒指都收起来了。】

早上见过的方医生敲了两下门，然后推门走了进来，

【我是不是打扰你俩了啊。】

【没有。】肖延回答的利落极了，

【吃过晚饭了吗？我给玖玖带了石鼎家的私房菜，有你爱吃的锅巴牛肉，一起吃点吧。】

【有人约我吃晚饭了。】然后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初玖现在还不能吃辣，只能吃些清淡的，锅巴牛肉不要让她吃。】

【我就那么不靠谱吗？锅巴牛肉是特意给你带的，我给玖玖点了鸡汤和青菜。】

她点了点头，在本子上记录了些什么。

肖延把饭仔细摆好，还用湿巾帮我擦擦了手，

【对了，方怡你一会有约是吧，正好等下玖玖吃完饭我要回公司处理点事情，你去哪里我送你吧。】

这句话出口，我和方怡都愣了一下。

然后我听见她开心的回答，【好啊。】

3.

我好像做了个梦。

“——梦里，肖延对我道歉，他说对不起玖玖，我不该把我们的婚戒卖掉，我想把它重新买回来，可是已经返厂重塑了，你快点好起来，我现在有钱了，我带你去买更大更好的钻戒。”

晚上我躺在病床上辗转反侧，可能是已经睡了10年了，所以我现在格外精神。

我拿起手机，想给肖延发短信，一连打了几句话然后又一一删掉，最后只干巴巴的发了一句，【还在忙吗？】

记得毕业时，肖延跟我求婚成功，我们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去看婚礼场地，然后选择了一家装修不错，价格也合适的酒店。

谁曾想刚出酒店走了没多远，我突然感觉心悸不安，下意识的推开正兴奋的列举要邀请哪些宾客的肖延，然后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抛起。

最后的印象，就是肖延连滚带爬的向我奔来。

今天给我拍CT的医生看到我时直呼奇迹，【当初你车祸刚送来的时候，全身多处骨折还好，最主要的脑出血脑部组织损伤，没想到你还能醒过来。】

我当时脑抽的接了一句，【可能爱情的力量比较伟大吧。】

医生唏嘘了一下，

【在医院这么多年，确实很少看见感情这么好的，你爱人是姓周吧，我之前还听几个实习护士夸他长得好看来着，前一阵你刚有苏醒迹象的时候，他推你来做检查，我还听见他打电话说什么婚礼场地的事情呢。】

手机响了一下，是肖延的信息，

【还没有忙完，你早点休息。明早给你带早餐，你想吃什么？】

我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问他，

【吃什么都可以，今天给我做检查的医生都说我没什么问题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啊？】

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回复。

手机是肖延给我新买的，有点高级，我用的还不是很熟练，磕磕绊绊的登上了微博账号，这是我唯一熟悉的软件了。

我只关注了一个人。

我点开，他的微博里面只有一条，是不久以前发的；【我想我终于走出来了，谢谢你。】

我有些奇怪，明明我们上大学那会，他就开始用微博记录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了，我当时还嘲笑他一个大男人，怎么有如此细腻的心思。

现在这些微博都不见了，我不死心的盯着电话屏幕上下扒拉着。

突然不小心点到了一条微博推送，

【周氏地产总裁疑似好事将近。】

刚想退出，却撇到了照片上模糊的侧脸——好像肖延，我放大图片，修长的颈侧有一颗红色的痣——就是肖延。

照片应该是偷拍的，里面他和一个姑娘十指相握，刚从一家婚纱店走出来。

4.

“我好像做了个梦。

——梦里，肖延吓唬我，【玖玖，婚礼都准备十年了，你这个新娘子什么时候才能到位啊，你要是再不好起来，我就把给你设计婚纱给别人了啊。】”

早上，肖延到的很早。

【玖玖，我给你买了老李家的包子，芹菜馅的，你的最爱。】

他把早餐递给我，像以前那样跟我邀功。

我接过包子，不咸不淡的说了句，【谢谢。】

他皱了下眉头，

【怎么突然跟我这么客气，是不开心了吗？】

我装作漫不经心的问他，

【肖延，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啊？】

【在一家地产公司，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听到地产公司四个字，我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

【那职位呢？不会是总裁吧？】

他怔愣住了，我打开手机，把昨天晚上看到的那条微博按了出来，怼到他的眼前，

【所以我该称呼你为周总？】

【不是的，玖玖你听我解释。】他有些慌乱，

【我其实是周家的私生子，后来周家的婚生子被爆出不是周家的血脉，所以当年车祸后我就被周家认回了。】

挺大一个瓜，但我关心的是，【那照片呢？】

【只是逢场作戏而已，玖玖，你相信我，我的妻子只会是你。】

肖延一撒谎就喜欢摸鼻子的毛病，这么多年还是一点没变。

在孤儿院还未被资助的时候，院里分给每个孩子的食物只是勉强能吃饱，前提还得是没有其他孩子抢夺的情况下，所以肖延很多时候都挨饿。

我心疼瘦瘦巴巴的他，每次都把我的口粮省下来给他，但他却怎么也不肯吃。

我知道他是怕我吃不饱。

所以我跟他说，

【我真的吃饱了，我要是说谎的话，鼻子会像匹诺曹一样变长的，你看我现在鼻子还好好的。】

小时候的肖延真好骗啊，打那以后他一撒谎就爱摸鼻子，尽管几年之后他就意识到了童话里都是骗人的，但是这个毛病却留了下来。

那张照片其实拍的并不清晰，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定了那是肖延。

同样的，照片里那个女生，我的直觉告诉我，她是——我的主治医生，方怡。

我能想象到我昏迷的这十年对肖延来说会有多么悲伤难熬，所以我不介意有人给他一些支撑。

但是我和肖延风雨同舟共度20多年，我现在既然已经醒来了，那就绝对没有人能插在我们中间。

我扯出一个假笑，【我当然信你，所以你准备什么时候娶我呢?】

我没却想到，打脸来的如此之快。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5.

我好像做了个梦。

“——梦里，肖延哭着对我说，【玖玖，我现在被周家认回去了，我有钱了，我有好多好多的钱，可是为什么还是救不了你啊？】”

一句调笑声打破了病房里紧张的氛围，【怎么了，大早上气氛就这么严肃。】

【没怎么，我着急想出院举办婚礼，他有点担心我的身体。】我仔细观察着方怡的表情，【方医生，昨天给我做检查的大夫都说我没什么事情了，我今天可以出院了吧。】

方怡没有回答我，只是一味地看着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