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盛产招财烟花。

临近年关，我爸又开始做烟花了。

看过我们家烟花的人会得到祝愿，来年风调雨顺，财运亨通。

这一次，我爸选中的原材料，是我妈。

后来，看过烟花的人都失明了。

三叔说，这是我妈来索命了。

1.

我们村是烟花村，临近过年，家家户户都忙活着做招财烟花。

但只有我们家的烟花，效果最好。

可我家上次出了那件事，就再也没有动过做烟花的念头。

我爸半夜垂头丧气回来，一进门就砸东西。

我知道，我爸又赌输了。

他抓着我和我妈起来打了一顿。

「都是你们这些败家娘们！让我输光了所有的钱！」

「要不是上次招财烟花出事了，这一次…我肯定能赢的！该死的，就是你们这些女人害的！」

他又去赌了，把我们家里预备着过年的钱都赌没了。

我妈被他打得摔在地上痛哭，而我早就对这种疼痛麻木。

我爸还不解气，又拽起她的头发，狠狠踹了一脚，「哭哭哭！整天就知道哭！把我们家的福气都哭没了！现在去哪里拿钱！我的手都快保不住了！」

按照我爸的说法，他赌输了所有的钱，债主追债，如果还不上，他的手就保不住。

我妈不敢哭了，在一旁抽泣，我爸抽着烟在一旁发愁。

奶奶忽然拄着拐杖走了过来，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我打了个寒颤，默默走远了一些。

爸爸一下子就跪在奶奶身边痛哭，「妈哟！你说我该怎么办啊！人家说要是还不上这笔钱，就打断我的腿咧！」

奶奶摸着我爸的头，眼睛泛起了精光，「我的儿！莫哭！有办法的。」

奶奶沉默了片刻，「我们做招财烟花，有几个卖家一直找我，不愁没市场。」

这话一出，我浑身一震，迅速抬起头，后背被浸湿了。

招财烟花，是我们家的禁词！

爸爸也有些震惊，「可是妈…上一次做的，不是出事了吗？」

是了，上次的原材料，是姐姐。

那一次虽然卖了很多钱，但是我奶的身体也因此亏损了。

并且三叔还警告了我们，莫要再碰这个，否则产生的代价，我们承担不起。

可是，我们村子里，招财烟花做得最好的，当属我爸。

他做的烟花，方圆十里的人都抢破头了要买。

奶奶铁了心要做这个。

她们把目光看向了妈妈。

妈妈止不住的颤抖，「铁柱…别，别这样。」

我鼓起勇气，跪在地上，「奶奶…不要…不要做这个，行吗？」

奶奶没好气瞪了我一眼，拐杖重重发在打在我身上，痛得我直哭。

「赔钱货！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要不是你还没到年纪，我第一个拿你来做！你要是再敢求情，我就打死你！」

我爸也恶狠狠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她们做得出来，不敢再出声。

我妈哭得声嘶力竭，「铁柱！铁柱！我是你女人啊！你真要眼睁睁看着我死吗？」

我爸二话没说，打了她一巴掌，「哭哭哭！你是我女人又怎么样？上一次还是我女儿呢！」

他不顾我妈的哭喊，生拉硬拽把我妈拖到了柴房。

妈妈在柴房中绝望的哭喊，我们一夜未眠。

2.

我们村的招财烟花分为三种，最便宜的也要四位数一枝。

所以每一次做招财烟花，家里都能过上一段好日子。

招财烟花只能村里有女儿的家庭做，现如今有女儿的人家并不多。

这是我们村里流传下来的习俗，需要把女人趁活着的时候剥皮，然后把烟花塞进女人的下体，让女人泡进烟灰中三天三夜，最后一起烧制。

其中，女人的皮一定要完成剥下，这是做烟花筒的关键。

并且，做招财烟花的女人，一定要超过十八岁。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没有把主意打到我身上的前提。

但是我今年已经十七岁了。

经过这样烧制出来的烟花，绚烂夺目，欣赏过烟花的人，可以保证来年风调雨顺，财运亨通。

为此，村里的人都想方设法怀上女儿，以求能够研制招财烟花。

这是我们村里的秘术。

但是久而久之，因为招财烟花的名气越来越大，村里的彩礼就越来越贵。

我们村的女人越来越少，外乡人也不知什么原因，都叫我们村克妻村。

姐姐就是上一次做招财烟花的原材料。

那一次，出现了意外，招财烟花是做成了，可是奶奶却被反噬了，从此落下了病根，瘸了一条腿。

这一次，是妈妈。

3.

做招财烟花要等到腊月二十五那天，那天是烟花娘娘的寿辰。

我妈被他们关在了柴房，她在里面哭了整整一夜，我爸和奶奶心烦又不能让她闭嘴，所以把喂饭的事情交给了我。

我妈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她看到我过来，立马扑了过来，「念儿！念儿！你救救妈妈，你救救妈妈好不好？」

我妈凑近我，我才看清她的脸，狠狠吓了一跳。

我妈的脸被我爸抓烂了，散发出一种腥臭味。

我奶奶说，做招财烟花的女人，不能留有全脸，否则她会记得回来的路。

我十分害怕，止不住的颤抖，「妈，不是我不想救你，是我也没办法。你先吃饭吧…」

她垂下了头，忽然咯咯咯的冷笑。

我妈终究是没吃饭，她就那么直愣愣坐在那里，整个人看起来阴森可怖。

不论我怎么和她说话，她都不理我。

奶奶也来看过她，没好气的打了她几巴掌，而我妈就只是直勾勾看着我们，一言不发。

到了烟花娘娘寿辰，一大早他们就把我叫起来烧香祭祀。

我们村里的人都很敬重烟花娘娘。

妈妈看起来平静地可怕。

她被爸爸从柴房里拽了出来，奶奶压着妈妈，逼迫妈妈喝下一整碗的黑狗血。

妈妈平静的表情破碎，绝望的看着我们，「铁柱！我们是一家人啊！你怎么能那么狠心啊！」

我爸不敢看她。

奶奶扇了她一巴掌，清脆又大声，「就因为是一家人，你牺牲自己不是应该高兴吗？你作为女人最大的贡献，现在就是去死！」

我妈忽然笑了，她越笑越大声。

我莫名的开始害怕，背后已经被冷汗渗透了。

妈妈笑了很久，奶奶幽幽开口：「儿啊，到时间了！」

我往后退了几步。

爸爸呵斥了我，「还不过来帮忙压住她！」

我拼命摇头，「爸…我不敢。」

奶奶冷冷的骂了我几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说完，爸爸就绑住了妈妈的双腿，压着妈妈的手，而奶奶颤颤巍巍端来一盆滚烫的热水，用力泼在妈妈的身上。

妈妈被烫得哭出了声。

「铁柱…我好痛啊…铁柱…」

我看到妈妈的皮肤迅速发红，奶奶继续往她身上倒着热水，没一会儿就散发出一种怪异的香味。

做招财烟花，必须要保证整张皮是完好无损的。

妈妈痛晕了过去，奶奶熟练的摸着妈妈的皮肤，连连点头。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

随后，她又用针线，一点点挑起妈妈的头皮，过程漫长又可怕。

妈妈忽然醒了过来，她直勾勾的看着我们在场的所有人，不哭也不闹。

她的表情，像极了当初的姐姐。

妈妈脸上带着笑，她死死的盯着我们：「你们都会下地狱的！」

没一会儿，妈妈的皮肤上渗透出密密麻麻的血珠，奶奶越发紧张，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妈妈惊恐的大叫，「不要！不要！求求你们！放过我…放过我…」

奶奶没停下手中的针线。

可是我却开始害怕，我下意识看向了妈妈，却发现她冲着我们露出了一闪而过的笑容。

她说，我们在场的人都会死！

4.

我吓坏了，往后退了几步，但我再看过去，妈妈的表情依旧害怕，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奶奶和爸爸格外平静，妈妈痛哭求饶，可是爸爸忽然打了她一巴掌，「哭哭哭！就知道哭！把我的运气都哭没了！很快你就能登上极乐世界了！」

妈妈被他打偏了头，忽然咯咯咯的冷笑起来。

我想到了刚刚妈妈对我们的诅咒，越发的害怕。

「奶奶…求求你们！放过妈妈吧！」我磕在地上，额头渗出血珠。

但我爸却扑过来狠狠打了我一巴掌，我没想到他的力气会那么大，被扇到了一旁，久久起不来身。

奶奶趁妈妈还活着，用黑狗血涂满了妈妈的全身，我看过去，被吓了一跳。

屋子里散发着诡异的腥臭味。

可他们却仿佛没闻到。

妈妈仍在哭泣，向爸爸和奶奶求饶。

「妈…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

「铁柱！铁柱！我是你老婆啊！你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我死了吗？」

「念儿，念儿…救救妈妈吧！救救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