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何尘在一起十年了,从校服到婚纱。
求婚时,他说,会给我一辈子的幸福。
可结婚后,我收到了无数条他和别的女人的暧昧短信。
我骂他脏,他却笑着说:[我脏怎么样,就你这个黄脸婆还不配到处沾花惹草。]
我心痛如绞,问他到底想怎么样,是不是要我死。
他却轻描淡写:[你死了才好。]
可我真的要死了。
可他却跪着求我不要抛下他。
我喘着最后一口气:[我们下辈子不要再遇见了。]
1
一股甜腥味涌上喉咙时,我几乎快撑不住了。
我拼命想要爬着去拿药,却一步一个坑,摔在地上。
怎么够都够不着时,我从包里摸出手机,想要打电话给何尘。
我总不能死在家里了,还没人知道吧。
电话一接通,妩媚妖娆的声音几乎快溢出来了。
[何总……轻点……]
那上下起伏的声音,是个人都能明白。
脑海里有一时的宕机。
[何尘,你什么意思。]我使劲摁住疼痛的地方,尽量不发出声音,让自己那么难堪:[现在都不演了是吗?]
[我什么意思?]对面传出讥讽的笑:[你看看你黄脸婆的样子,还不允许我找别的女人享受?]
[你真脏。]
我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我脏?]对面突然传出开朗的笑声:[陈洁,你都三十了,没那个魅力沾花惹草,可我还有啊。]
[我只是有精力而已。]
[更何况,像你这么粗暴的女人,除了我还有谁要你。]
那些话像一根根针一样几乎刺穿了我的心脏。
比肝脏的疼痛还要剧烈。
是啊,我都三十了。
可我花了三分之一的时间和这个男人在一起。
结婚前,他信誓旦旦在所有人面前保证会给我一辈子的幸福,可结婚后,我只收到了无尽的挑衅短信。
我攥紧拳头,道:[何尘,你就是条发情的狗。]
是一只永远欲求不满的畜牲。
[谢谢夸奖。]
对面不再说话,可电话没挂断,欢爱的声音不断。
我几乎被吵得头皮发麻。
摁下挂断键,我抓起药就往嘴里塞。
可还没缓口气,公司助理就打来了电话。
[陈姐,你快点来趟公司吧。]助理声音焦急:[今天有个女模特来公司闹事,说非要见到你才肯罢休。]
[不见,叫保安把她轰出去。]
我揉了揉发紧的眉心,不停地喘息。
[赶过了,她说见不到你就把何总的事给捅出去。]
中间空气都安静了好久,等疼痛缓解一些后,我才拿着包就赶往公司。
[稳住她,我来。]
到公司后,我见到了那个女模特,五官精致的脸上有着浓厚的怨气。
[你就是何尘的老婆?]
她端坐在沙发上,审视着我。
我没回答,只是用眼神平静的看着她。
心里默数着这是第几个。
自从刚结婚一年开始,我就不断的收到了何尘和不同女人的床照。
发给我这些的女人无一不是想要钱和权。
有些甚至异想天开,想要公司老板娘的位置。
每一次要挟的东西,都是这些所谓的证据。
我为了公司明年的上市,全都用钱打发了。
[你想要什么?]我回迎她打量的目光,用商人的思维思考着利弊。
[何尘已经一个月联系不上了,我要你帮我找到他。]
[我没那个本事。]
我冷漠的回答。
何尘哪个小情人不是玩玩而已。
就这个女人,单纯得要命,还妄图获取爱情。
[你必须给我找到他!不然我就把这些事捅出去!]
在她的嘶吼声中,我觉得肝脏越来越疼了。
疼得让我冒冷汗。
我不再回答,女人却跟疯魔了一般。
冲上来要打我。
她以为是我故意不帮她的。
[何尘已经不爱你了,你还纠缠着他干什么?!]她朝我大喊:[只有不被爱的人,才是小三!]
啧啧……
我忍住疼,一把握住她即将打下来的手,又重重甩回去。
让她措不及防,差点摔倒。
可有人接住了她。
是何尘。
二
我其实好久也没见到过何尘了,自从我在两年前收到了那些信息后,我就不断的通过大吵大闹,试图挽回何尘还尚存的爱。
但我太天真了。
什么方法都用尽了,却把爱人越推越远。
如今,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配上一身得体的西装与印象里的少年不再重合。
冷漠疏离的眼神更是让我心寒。
[你怎么来了?]
女人摔在何尘怀里,一下子娇软起来,抱着他不撒手。
[我太想你了,阿尘。]她抽噎地说:[我不想要钱,我只想要你陪着我。]
他们两人暧昧的样子刺了我的眼。
我以为我看惯了那些视频,我早已经心如死灰。
可当我真正看到时,还是会忍不住心痛。
我用大拇指死死掐着手心,才把情绪拉回来。
[何尘,这已经是多少次了。]
原本还有些介意女人的到来的何尘却一下子搂住她,俯下身亲吻。
好一阵才笑着看我。
[这又怎么样,陈洁,你别忘了,我才是老板。]
掐住手心的力气又大了一分。
他只记得他是老板,他却忘了,在他创业时,那个始终不离不弃的人是谁。
我不比他差到哪里去,我的能力当这家公司的老板一样行。
可我为了父母能够看得起他,能够让我嫁给他,我甘愿委身。
在所有人都不看好他时,我宁愿和他挤在一间出租屋里吃泡面,力排众议和他在一起。
可如今呢?
我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何尘,你究竟想要我怎么样?]我都没发现,此时的我声音都颤抖了好几分:[难道你非要我死给你看,你才开心吗?]
[那你就去死。]他揽过女人的肩膀:[你死了才好,省得碍眼。]
说完,拉着女人就从我身边走过。
我几乎是当场愣在了原地。
女人也在经过我时,重重地用肩膀撞了我。
非要我死吗?
可是何尘,这次真的要如你所愿了。
我真的要死了。
三
查出肝癌,是半年前的事了。
那时候我还不断的忙于工作,经常要熬通宵,第二天睡一两个小时,用咖啡提神。
不断的喝酒应酬,见客户。
那时候,我胃都出血了。
为了公司上市,为了我们的心血,我付出了很多。
可这些,在何尘眼里,也不过只是我一段阐述。
我不论怎么样,都比不上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孩。
时间越拖越久,我早就无力回天了。
可是我从来没有和何尘说过。
其实是他压根不会和我说话,我们在一起见面,仿佛永远都在针锋相对。
剑弩拔张地,好像我们是刺猬。
我回到家后,坐在沙发上,努力的回想着过去。
我记得,何尘当初意气风发地说过,要给我一个完美的家,给我幸福,给我快乐。
他要给的东西太多了,或许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所以,他到现在,什么都没有给过。
我记得,他求婚我同意时,他眼里沁满的泪水。
原来,深情也可以假装。
过往就像是走马灯一样,一幕幕闪过又重播。
我还记得,他在我兴师问罪时,扇我一巴掌,将我的脸怼在地上,发狂的问我:[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我不就是出轨吗?哪个男人不出轨?]
那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
他会一遍又一遍在所有人面前说我的容颜已老,他已经快对我恨之入骨了,让我不要再去骚扰他。
可他不记得的是,当初,他追求我时,用了很多鲜花,在操场上摆成爱心形状,他弹着吉他,唱着最流行的歌曲,用尽了所有的行动向全世界宣誓他很爱我。
可我还是下楼把他的精心布置弄得粉碎,告诉他,我们之间绝无可能。
他还是会每天跟在我身后,选择默默的保护着我。
他说[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和你结婚。]
他做到了,但是他食言了。
他在我们之间的婚姻里,安排了许多不相干的人进入。
于是,让这堵墙慢慢地瓦解破碎。
为什么先炽热的最先变冷呢?
我想不通,在我们十年的感情里,有哪些地方足以让他变心。
我现在仍然记得,他在我用计谋欺骗他,让他回到家时,我准备了一桌子菜。
他却拎着西服外套,面色冷峻:[不是说有非常要紧的事吗?]
[对啊,吃饭,不算要紧的事吗?]我装作没有看见他眼里的不耐烦,拉着他就要往座位上走。
他虽然有些抗拒,却还是同意了,在吃了一口时,却立刻吐了出来。
[这怎么这么难吃?]
[啊?]我立刻夹起筷子尝了一口:[不难吃啊,不是一直都是我做的味道吗?]
[而且,你不是一直说,我做的很好吃吗?我刚下班回来就特地给你做了,不好吃吗?那要不我们点外卖吧……]
[不用了。]
我记得他簇起的眉头。
那难看的脸色我这辈子都记得清楚。
于是,后来他转身就走了。
有太多太多了,我根本就就不清楚了。
慢慢地,在回忆重叠时,我选择了打电话给律师。
让他帮我拟定离婚协议。
我活不久了,我不想再缠着何尘了。
他要出轨也好,重新再婚也罢,都与我无关了。
我只需要过好我接下来仅有的日子。
我想好该如何离开了。
我喜欢这个世界,可我一直没有时间去看看。
那我就拜托朋友将我的骨灰带着,出去看看吧。
死在哪里都无所谓,我不介意。
只是,我太后悔自己将一辈子都投入到不热爱的事业上了。
我太过于执着于当初那个阳光明媚的少年了。
所以哪怕他现在早已经不复当年,可我仍然沉浸着。
才会让我自己收到了太多伤害。
他以为,我陪他拼搏,我陪他吃苦,钱和权就能够打发我了。
可是从一开始,我想要的,都不是这些名利。
而是一个人的真心。
可现在,那个人亲自打破了所有的滤镜,将我所期待的东西揉成碎片,再反噬到我的身上。
他只以为这样就行了。
可他不知道,我这样,会死的。
四
何尘是自己回来的,这也是他一年里第一次回到这个家。
而他开口的第一句,便是:[我们离婚吧。]
这次,我没有再像往常一样,大喊大叫,而是平静的扯下手上那颗钻戒,扔进了垃圾桶。
又紧接着,把那份拟好的离婚协议书扔在桌子上。
[那就离吧,我找人拟好了。]
[你早就准备好了?]何尘有些意外。